张坤生见曹渊站在门口不动,凑上前,“表姑夫,他们家就这条件,屋子又矮又破,确实进不去人,给他拆了,就亮堂了,杨再兴说不定还感谢我们呢,哈哈。”
他肆无忌惮地笑着,根本没有发觉曹渊的脸色白的跟死人一样。
“宋押司?邢捕头?”曹渊喃喃说道。
“表姑夫,哪有什么押司捕头,都是杨再兴吓唬我们,他杨再兴要是能请的动,我就能请来县老爷。”
张坤生自顾自说着。
“你本事还真大。”
屋里传来的声音让张坤生一怔,他这才朝屋里看去,但见有两个人正阴晴不定地看着自己。
“你们是谁?”
宋康脸色极其难看,“不才,我二人便是你们不怕的宋押司和邢捕头。”
轰。
张坤生只觉得脑袋瓜子嗡嗡的。
“表姑夫,这是真的吗?”
张坤生分明看到,曹渊在发抖,牙齿都咯咯作响。
一股凉气顿时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曹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宋押司,邢捕头,小人真不知道您二位在这,刚才我就是胡说八道,您就当我是个屁,把我给放了吧。”
如果刚才不是宋康拦着,邢育林就已经跑出屋子给这两个口出狂言的家伙两巴掌了。
竟然还有人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这是要造反哪。
气愤加酒劲上涌,邢育林像是一头发怒的豹子。
啪。
他一巴掌结结实实打在曹渊脸上。
“你不过是一个里长,小小的里长,也敢在我面前放肆,吃了熊心豹子胆?”
噗通。
曹渊吓得跌倒在地,“邢捕头,这都是误会啊,我绝对没有冒犯你的意思。”
“你当我是傻子吗,刚才那些话我可听得一清二楚。杨老弟是我好兄弟,你欺负杨老弟,就是欺负我。”
本来邢育林就想结交杨再兴,现在又吃了他的肉喝了他的酒,曹渊上门,正好给了他一个表现兄弟情义的机会。
更何况他原本就是一个很善于借题发挥的人。
宋康把杨再兴叫过来,“杨老弟,你觉得该如何处置?大胆说,我们给你做主。”
曹渊和张坤生听宋康和邢育林一口一个杨老弟叫着,面面相觑。
两人脊背发凉,顿感要大难临头。
杨再兴一想起昨天张坤生对张嫣的所作所为,气得咬牙切齿。
他一脚踹在张坤生的肚子上,抄起门口一根木棍,狠狠砸在他身上。
“狗东西,真以为我杨再兴好欺负?”
砰砰砰!
杨再兴一棍棍打在张坤生身上,疼得他哭爹喊娘。
“表姑夫,快教教我啊。”
张坤生昨日吃了暗亏,今日上门雪耻,不仅找来了里长曹渊,还带着一大帮村民,本以为能大杀四方,狠踩杨再兴。
谁知,一个能打的都没有,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帮自己。
曹渊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高庄的村民更是自觉散去,不敢掺和。
有宋康和邢育林给杨再兴撑腰,谁敢冒头。
打人是个力气活,杨再兴把张坤生打得鼻青脸肿,自己也累得够呛。
他居高临下,俯视躺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张坤生,“张坤生,你昨日强闯民宅,今日又来搞事,真以为我是软柿子,任你拿捏?”
“我……我……”张坤生结结巴巴,一时语塞。
“曹渊,你身为里长,却徇私枉法,助纣为虐,是何居心?”
曹渊脸色一变,当即反驳,“杨秀才,你不要血口喷人。”
“怎么,说你两句就心虚了?我劝你闭嘴,说得越多错的越多。”
曹渊愣是没敢再开口,似乎很怕被杨再兴抓住把柄。
杨再兴目光重新回到张坤生身上,脸色阴沉,眼底更是藏着一股冷冷杀气。
张坤生是真怕了。
县里的押司和捕头都跟杨再兴称兄道弟,他有恃无恐,再找他的麻烦,就是送人头。
张坤生严重怀疑,杨再兴以前的败家行为,是扮猪吃虎,给自己下套。
杨再兴拿出两张借据,“张坤生,我还没跟你要债,你倒先倒打一耙,简直卑鄙无耻。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你还欠我一百七十二贯钱,今日到期,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张坤生欲哭无泪。
“这是你威胁我写的。”
“我是把刀架在你脖子上,还是拿枪指着你脑袋,逼着你写字据?宋押司,邢捕头,你们给评评理,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如何威胁得了一个地主老财?”
宋康深以为然,“杨老弟说得对,张坤生,如果杨老弟真威胁了你,你可以去县衙告,不过,看你们今天气势汹汹,人多势众,你觉得县老爷会信你吗?到底谁威胁谁,还真不好说。”
张坤生面如死灰。
读书人真他娘的狠,比强盗土匪还狠,杀人不眨眼。
杨再兴晃了晃借据,“张坤生,你要是不告的话,我可去告了,告你欠债不还。”
张坤生真哭了。
去县衙打官司,到处都是杨再兴的关系,自己能赢才怪。
可让他交出一百七十二贯,比杀了他还难受。
“我没带钱。”
阅人无数的宋康轻蔑地扫了他一眼,目光阴鸷,“没带钱好办,反正高庄离这也不远,回家去取,我们在这等着你。”
张坤生的心跌到了谷底。
正当他犹豫之时,杨再兴开口了。
“宋押司,一百七十二贯,张坤生怕是不想给,我有一个更好的办法,不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