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育林的手一直握着刀把,板着脸,摆出捕头的威风。
但他没有贸然行动。
面前之人好生面熟。
“你叫什么名字?”
“杨再兴。”
杨再兴?好像在哪听过。
刑育林在脑海中快速搜索一遍,神色一滞。
“你是本县第一个秀才,杨秀才?”
杨再兴点点头。
原本还耀武扬威的刑育林立马双手抱拳,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见过杨秀才,刚才失礼了。”
王逑懵逼了,剧情不应该这样。
“邢爷,你这是?”
啪!
刑育林一个巴掌抽过去,“泼皮,杨秀才有功名在身,就连县老爷都礼让三分,你算什么东西,敢对杨秀才动手,我看你是活腻了。”
“我……”王逑还想争辩。
“你什么你,我早就听说你欺压良民,走,跟我回县衙,听候处置。”
刑育林拉住王逑的衣领快速离去。
刚才的一幕让杨二牛不明觉厉,“再兴哥,那个捕头好像很怕你啊。”
这一刻,杨再兴在杨二牛心目中的形象更加高大挺拔。
“我是秀才,有功名在身,他不敢把我怎么着,他若得罪了我,万一我将来当了官,他得吃不了兜着走。”
杨再兴没想到,原主秀才的身份还有点用,这是意外之喜。
杨再兴望着邢捕头离去的背影,暗道,这是一个深谙人情世故的人。
捕头虽然风光无两,但就跟水浒里的宋押司一样,不过是个小吏罢了,自己有的是办法拿捏他。
说不定他以后对自己有大用处。
“二牛,回家。”
回到杨庄时,已是傍晚。
杨再兴把打包回来的饭菜分给杨二牛一份。
杨二牛说什么也不要。
“再兴哥,今日 你已经请俺吃了,俺不能不识好歹。”
“谁说给你了,拿回去给你爹娘兄长吃,明天卯时,你和他们一块来给我帮忙,以后跟我混,有的是肉吃。”
撵走了杨二牛,杨再兴回到家。
一天没见相公踪影的张嫣焦急万分,坐立不安,时不时走到门口看看。
相公迟迟不归,不会又去赌坊了吧?
她纠结煎熬之时,杨再兴推开门走进来。
张嫣立即凑上去,语气急促,“相公,你去哪了?”
“去了趟县里,没有车真不方便。”
张嫣脸色瞬间煞白。
“相公,你去县里了?你是不是又去赌了?”
“我答应你不再赌,自然说到做到。”
杨再兴把鸡鸭肉摆在桌上,“快过来吃,特意给你带回来的。”
看着一大桌子过年都不可能吃到的美食,张嫣却没有一点胃口,眼泪唰唰往下掉,愁容满面。
“相公,还说你没去赌,不然你哪有钱买这些?”张嫣双眸黯淡无光,充满绝望。
“为了还债,我今日回娘家,求爷爷告奶奶才借来了五十文,回了家,你却不在,没想到你又去赌了。”
张嫣哭得梨花带雨,一颗颗豆大的泪珠,顺着她苍白的脸颊,翻滚着坠落下来。
杨再兴最见不得女人哭。
“我是去县里给人写了几幅字,这些吃食都是主家送的。”
张嫣半信半疑,“真的?”
杨再兴信誓旦旦,“当然,我可是本县第一秀才,想请我去写字的人不计其数,以后天天让你吃香喝辣。”
得知杨再兴真的没去赌,张嫣的眼睛中渐渐恢复了光彩,“我可不想吃香喝辣,只愿相公能早日高中。”
“好好好,都听你的。”
杨再兴给她撕了一根鸡腿,塞到她手里。
吃了一口,张嫣又多愁善感起来。
“相公,已经过去了一天了,三十贯还差二十九贯多,这可如何是好?”
“把心放到肚子里,有我在,天塌不下来,我想到办法了,能把钱按期还上。”
话音未落,门外响起敲门声。
杨二牛的父亲杨青来了。
杨青是杨再兴三服内的二叔,之前好几次帮衬过杨再兴。
只是他们家也在贫困线上挣扎,过得艰苦,给杨再兴帮不上多大的忙。
一进门,他就拿出七百文钱放在桌上。
“二叔,你这是何意?”
“再兴,你给我买那么多鸡鱼肉,张坤生的债怎么办,我家里只有这么多,你先拿去应应急。”
杨再兴把钱还给杨青,“你是我叔,孝敬你还不是应该的,你要真想帮我,明天一早带着大虎二牛来,我保证让你们以后天天吃肉。”
杨青一愣。
还天天吃肉,就是官老爷也做不到啊,能吃饱饭就不错了。
但是忙,该帮还得帮。
次日卯时,杨再兴背着一大包东西匆匆出了门。
在村口,他与背着一口大铁锅的杨家父子会合,直奔石头山。
石头山人迹罕至,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杨再兴组织三人支起大锅,把石头砸成粉末,大火蒸煮。
杨大虎满脑子问号,“再兴,你找俺们帮忙,就是煮石头?”
“闭上你的嘴巴,再兴让你干啥你就干啥,别废话。”杨青毫不留情训斥了大儿子。
杨再兴是县里唯一的秀才,读的书多,这样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昨天晚上,二牛回家说,杨再兴给了六福酒楼东家一块粗盐,东家便把他当成了座上宾。
杨青自己猜测,煮石头肯定跟粗盐有关。
盐可是暴利。
杨再兴找谁帮忙不行,找到自己家,那是天大的信任。
“你们两个听好了,敢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我打断你们的腿。”
杨大虎和杨二牛吓得脖子一缩。
这还是老爹第一次对他们发如此大的火。
杨再兴也觉得有必要给他们提个醒,“二叔说得对,我做的这件事能让你们以后大鱼大肉,但要是被别人知道了,咱们就得继续当苦哈哈,一辈子翻不了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