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林中,宫子羽和云为衫并肩而行,谁也没有说话,但宫子羽缓缓朝她倾身,已说明了问题。
看得金劳繁直摇头。
看得宫紫商直羡慕。
这时候宫紫商凑到金劳繁耳边,低语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男默女泪吧!”
金劳繁把河灯递给她,“你自己看。”
宫紫商边走边看,愈看愈羡慕。
金劳繁白了她一眼,“故事编得不错吧?假的。”
宫紫商毫不放在心上,感动道:“那又如何?要理解一个人,可以讲个故事给他,云姑娘用心了。不像某些人,没心没肺,手都捂到心上了,就是暖不热。”
金劳繁实在难以理解大小姐这个脑回路。
宫紫商继续道:“你守着宫子羽,我宫紫商守着你……我们都守着一个人……多么浪漫的故事……”
说着说着,她也倾身贴到金劳繁肩膀上。
金劳繁上半身没有动,他就是这么稳,懵懵的稳,呆呆的稳。
像他这么稳的人,心跳应该也很稳吧?
但突然跳得好快。
四人来到女客院落,掌事嬷嬷急匆匆跑过来。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怎么来了?”
嬷嬷掌事多年,此刻急得直跳脚,就像操碎了心的老大妈。
“我不能来吗?”
“你现在是执刃了,这里面都是待选的新娘……哦,这还有一个……”
“有何不妥?”
“这不合规矩……”嬷嬷凑近一步,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而且昨晚下毒的凶手还没找到,凶手明显是冲着风头最盛的新娘去的,你无论找谁都可能引起凶手的恶意,更何况你还带着一个来。”
院落里稀稀落落聚首的女眷们看到执刃,纷纷面露兴奋期待之色,有些甚至跑回房间对镜贴花黄,但看到旁边的云为衫,不免流露出羡慕嫉妒恨恨恨恨恨之意。
宫子羽一下子遮住脸,“我懂了,溜了溜了!”
“云姑娘,我们后会有期。”
“金繁,这里交给你了,给我找到凶手。”
他一路小跑,一溜烟地离开了女客院落。
金劳繁一声令下,“走,跟我来,搜查院落和房间,每个房间,每个角落都不能放过。”
片刻之后,两个侍卫手从客房区走出来,一人拿着药瓶,一人托着一张纸,纸上是一堆看起来像红胭脂的粉末。
“禀告金侍卫,粉末是从宋小姐房间里搜出来的,装在这个药瓶中。”
宋四小姐的脸一下子就白了,“这是……这是……”
“是什么?”金劳繁从腰间掏出一枚银针,试了试,针头迅速变黑,“是毒物!”
宋四小姐额头上冷汗涔涔,吞吞吐吐道:“这是…治喘鸣之疾的药…怎么可能有毒呢?”
金劳繁对侍卫招招手,“带走!”
女客院落内众人拍手称庆。
“他就是大小姐看上的金侍卫吧!果然稳!”
“爱上爱了!又帅又稳,听说功夫又好,不知道这功夫到床上还好不好用?”
“嘻嘻……嘿嘿……”
但金劳繁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他知道宋四小姐不是凶手,因为没有哪个凶手下了毒之后,还堂而皇之把毒物留在房间里。
既然凶手要栽赃嫁祸,那他就将计就计。
路过药房,一缕白烟若有似无地飘来,还带着一股药味。
金劳繁记得,宫门中过期或者失效的药物药材有专门的处理的方式,绝不会直接在药房焚烧。
“把宋小姐请到羽宫喝杯茶,好生招待。”
说完,他一个纵越,翻墙而入。
剩下侍卫和宋小姐在风中凌乱:这话是字面意思还是另有深意?
药房后院的角落里,有一个下人在闷头烧东西,他将一袋药材一点点往火里扔,热气炙烤着他的脸,满头大汗,但面色略显苍白。
怎么看都像在做亏心事。
那就来个“鬼敲门”唬唬他。
金劳繁用磷粉混在土里,捏成球,弹指一挥间,火盆突然燃起蓝色的火焰。
“鬼……鬼火!”
下人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边呼喊边连滚带爬跑开了。
金劳繁飞掠过去,抓起少许袋子中未燃烧的草药,在抓起麻袋的时候他看到了盖在下面的标贴,上面赫然写着“神翎花”。
他虽不知神翎花有何药理,却也知道这东西价格不菲,千金难求,况且这药草看起来新鲜,并非过期失效。
为什么要烧掉它?
不容他多想,屋里传来声音:“鬼?大白天哪有什么鬼?”
金劳繁一个纵越跳开,躲起来。
只见刚才焚烧的下人畏手畏脚走过来,身后还跟着药房的贾管事。
“这火不是烧的好好的吗?”
“刚才……明明是蓝色的鬼火……进错药材会不会……”
贾管事小声喝止他,“闭嘴!”
又小心翼翼四下张望,催促道:“管住嘴,烧干净些,烧完就没事儿了!”
他背手而立,一直站在身后等到药草烧完才离开。
下人也跟着离开了。
进错药草?金劳繁可不会放过这件事,会不会与百草萃失效有关?带回去一问便知。
他在门外把下人打晕,提溜回羽宫。
羽宫内,宫子羽看到金劳繁一手姑娘一手下人走进来,吃了一惊,“这么快就搞定了?下毒还真是两个人?就他们?”
宋四小姐哭着呼喊道:“不是我,真不是我!”
下人也急声否认:“不是我,我没下毒。”
宫子羽知道金繁一向很稳,不可能胡乱抓两个人过来应付他,于是问他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金繁先是放开宋四小姐,礼貌道歉,然后请到座位上,然后一声恫吓,吓得下人扑通一声跪下,浑身发抖。
“宋四小姐,多有得罪,我知道你被人栽赃,但还请把你知道的情况说出来。”
宋四小姐有点懵,弱弱说道:“羽公子……执刃大人……我有喘疾,需要服药压制,这是我装药的药瓶,但不知为何成了毒药。”
宫子羽先安慰道:“宋小姐,你先别着急,好好想一想,有谁动过你的药瓶?”
但宋四小姐愈说愈哭,“我真的不是有意隐瞒,我真的想被选上,但是宫门选婚以健康为标准,所以……”
宫子羽柔声安慰道:“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请你把知道的情况告诉我们。”
宋四小姐擦擦眼泪,“我也不知道,这件事我从来没有说过,药也是在房间里偷偷服用,我怎么会把药瓶拿给别人看……”
“所以没有人知道……下毒之人只是碰巧?”
宋四小姐欲言又止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开口道:“替我诊脉的大夫知道……可能我旁边的云姑娘也听到了。”
宫子羽一怔,“云为衫?”
宋四小姐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