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南生娘慢慢往余美艳所在的病产房走去，脑子里一直回响着现社娘的话。
如果光是现社娘的话可能还不可信，可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加重了赵南生娘心里的砝码。
昨天晚上余美艳到达医院时医生马上给她安排了检查，结果却是胎位不正。
明明在这之前最后一次孕检的时候还是正常的，整个孕期余美艳一直都是去县医院检查的，只有上一次和这一次是在这边检查的。
两次的结果截然不同，赵南生娘的心里不由地开始相信现社娘的话，医院就是为了挣钱故意说得那么吓人。
余美艳吃完早饭后开始阵痛，肚子一抽一抽地，也不是光疼，还有被拧拉撕扯以及下坠的感觉，反正是说不出的难受。
每疼一次她就扶着床尾的栏杆慢慢蹲下，一直到中午的时候才开始进产房。
余美艳娘不忍心看闺女生孩子，就让余美丽陪着进产房了，赵南生娘也跟着进去了。
刚进去肯定生不了，这个时候熟人医生把赵南生娘叫出去了，说：“孩子现在胎位还是不正，硬生的话可能会难产，而且如果孩子在妈妈肚子里憋得太久，生下来可能会不健康。”
“作为医生和美丽的朋友，我建议剖腹产，您考虑考虑，但时间一定要快。”
医院说完后进了产房，把赵南生娘留在了门外。
产房里余美艳的情况确实不太好，孩子是腿在外，一直生不出来。
医生对余美艳说：“要不剖腹产吧，孩子再不出来会憋坏的。”
等余美艳点头后，护士去找赵南生娘签字，结果找不到人了。
余美艳娘也不敢签字，她说：“这是他们老赵家添丁进口呢，我实在做不了主，是好是坏只能由他们老赵家的人决定。”
产房里余美艳听说找不到她婆婆的人，签不了字，她只能让她姐给她拿电话，躺在产床上给赵南生打电话，让赵南生找他娘。
电话接通后余美艳的声音很平静，她说：“现在孩子胎位不正，不好生，医生建议剖腹产，找不到你娘签字。”
说完后余美艳就挂断了电话，接着用力生。
赵南生那边一听余美艳的话是又担忧又愧疚，余美艳生孩子这么关键的时刻他不在身边也就算了，他娘怎么也不在呢。
赵南生娘没有电话，所以赵南生马上给他爹打，让他爹赶紧去医院签字。
赵在林昨天晚上在外边打麻将，后半夜连家也没回，还是今天早上赵素敏又给他打电话他才知道儿媳妇要生了。
听说去了中医院，而且她姐姐那边有熟人，赵在林就不着急了，回家后又吃了点饭睡了一会儿。
起来后一看快两点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直静不下来，总觉得得去医院看看。
但是谁家儿媳妇生孩子公公能去医院，赵在林最后想到了一个理由，他说服自己儿子不在家，他媳妇生孩子身边没个男人不行，最终还是找了村里一个开出租的人拉着他去了医院。
半路上接到了赵南生的电话，一听说余美艳难产，找不到他婆娘的人，赵在林当时心里就火了，碍于外人在场没有发作，只是催着人家再快点。
产房里眼看孩子再不出来真要出事了，医生说那就用剪刀剪开会阴，用仪器硬往外吸吧。
余美艳在身体遭受双重疼痛，心里愤恨的情况下瞬间迸发了巨大的力气，然后她感觉到肚子一松，从阴道里坠下一团东西，孩子终于生出来了。
赵南生娘听说余美艳生了，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又一听是个小子，脸上笑得像朵菊花。
赵在林赶到医院时看到他婆娘正抱着孩子笑呢，赵南生娘一看到赵在林来了，抱着孩子上前说：“你有孙子了。”也没问赵在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赵在林问他婆娘：“不是说难产吗？儿媳妇怎么样？怎么还没出来？”
赵南生娘说：“你别听医生胡说，他们那都是故意吓人的，这不顺顺利利地生下来了吗？”
赵在林一时没有说话，他也不确定是南生太担心了还是他婆娘太心大了。
赵在林低头看了一眼襁褓里的孙子，这一眼就发现了不对劲。
他又仔细地看了看，这才问赵南生娘：“孩子的头为什么是这样的？”
赵南生娘说：“医生说是用什么往外吸的时候用力吸的，长长就好了。”
赵在林总觉得不放心，又问道：“这个对脑子没影响吗？你看这头都变形成啥样了，这看着也太不正常了。”
赵南生娘说：“啥不正常啊，你就说气球吧，你用力向一边拽它是不是就扁了，可你一放手它不就又回去了嘛。”
此刻余美艳因为还有会阴部分被剪需要缝针所以还在产房，她娘和她姐都在里面陪着。
医生先按了按余美艳的肚子，把里面的脏东西排出来，然后清理好后才开始缝切口。
又过了一会儿才被推回产病房，往病床上移的时候余美艳一动也不敢动，实在是太疼了。
赵在林正好在病房，也顾不上避嫌不避嫌了，帮着把余美艳平抬到了病床上。
赵在林看着没他什么事就走了，余美丽也走了，病房里安静了下来。
赵南生一进病房就看到余美艳躺在那里，他直接就过去了，半蹲在床边一只手握住余美艳的手，另一只手摸了摸余美艳乱糟糟的头发，说：“你受苦了。”
余美艳没有睁眼，赵南生知道她现在肯定是又生气又难受，看余美眼没搭理他，他过了十几秒后才站起来。
这时候余美艳的娘正抱着孩子坐在另一个空床上说：“美艳累坏了，来看看孩子吧。”
赵南生这才过去看了一眼儿子，除了那看着不协调的脑袋外，其他地方都挺好的。
赵南生没多看，也没好意思问他娘为什么没在，他对余美艳娘说：“娘，要不我叫车先把您送回去，我现在回来了，可以照顾美艳，您回去好好歇歇。”
余美艳娘说：“不用，一会儿美艳她姐还来给美艳送吃的，等她来了我和她一块走，我这几天就住她家，这样方便。”
说话间赵南生娘回来了，赵南生压着火问道：“您去哪儿了？”
赵南生一向孝顺，可今天他娘办的事的确让他恼火，尤其是余美艳娘和姐姐都在，这让人家以后怎么看他娘。
他娘一点也没发现赵南生有什么不对，说：“我去找医生说点事。”
随后赵南生娘又对着余美艳娘也说了和赵南生同样的话，赵南生的火气这才消了点。
可赵南生娘接下来的话却又让赵南生被啪啪打脸，他觉得难斟又无奈。
赵南生娘说：“那我就先回去一趟，晚上南生在这陪床就行。”
余美艳娘说：“你要是有事就回去吧，晚上我再过来，反正她姐家离这儿近，南生照顾美艳肯定没问题，可让他一个大男人照顾孩子……”
赵南生娘说：“这样，我去去就回，等我回来您再走。”
赵南生把他娘送到医院门口，问他娘：“您到底有什么事非得要来回再跑一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