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铃声响了,同宿舍的老师们都去上课了,宿舍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余美艳按照说明吃完药后,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宿舍的床上,一动也不敢动,一会儿后她感觉到下半身的血汹涌澎湃,垫着的超长卫生巾也抵挡不住。
怕蹭到床上让别人看出端倪,她慢慢地撑起上半身,先试着坐了起来,然后双膝曲起,侧向床边,抬起屁股,穿上拖鞋后,打开宿舍的门,忍着肚子的疼痛,一步一步向楼上的女厕走去。
蹲在厕所的坑上,她感觉肚子一阵下坠,然后一团东西从肚子里落了下来,掉进了厕坑。
她用了一大团卫生纸擦了擦,又垫上新的卫生巾,折腾了一身汗后,再次回到了宿舍。
刚刚躺下想睡一会儿,余美丽的电话就在此时打了过来。
余美艳立刻按了接通键:“姐,这会儿给我打电话有事吗?”
“美艳,你在上课吗?现在讲电话方便不方便?”电话里余美丽的声音传了过来,仔细听带着一丝忐忑,不过余美艳现在正难受,没有听出来。
“没事,我在宿舍呢,就我一个人。”
余美丽听出了她的言下之意,直接开口说:“美艳,你有没有200块钱,浩浩幼儿园要交费,我……”
“什么时候要?”余美艳打断了余美丽未说出口的难处,“中午给你送过去来得及吗?”
“来得及,那你中午来家里吃饭,你先忙,那我挂了啊。”
电话挂断后余美艳没有立刻入睡,躺在床上胡思乱想,想想自己又想到姐姐一家,一时感慨不已。
余美艳,一九八零年腊月初八出生在苏北省H市的某个不算小的村子里,祖上是山东人,余美艳父亲的爷爷后来来到此地,被当地一户余姓人家收养,改姓余并在此安家落户直到现在。
她今年25岁,也是大学毕业的第三年。高考那年余美艳语文发挥失常,作文写得离题了,只考了70多分,以致于平时成绩数一数二的她,连最次的本科都没考上,最终只被一所高职院校录取。
2002年大学毕业后她回了老家,应聘到县城一所私立学校当英语老师,她是这个学校唯一的一个大学生,再加上英语还过了六级,学校的校长对她很是重视,因此她的工资在一众老师当中是最高的,虽然只有800块。
余美艳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电话又响了起来,她拿起来一看是郑学文的号码,不想接。
可对方一直锲而不舍地打,她想装没听到让它自己挂断,结果铃声响得她心烦,只好点了接通。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说话,过了几秒后,电话那头的人问余美艳,“吵到你了吗?”仔细听那声音里带着一丝讨好。
“想吃点什么吗?我去买。”似乎怕余美艳说出什么他不想听的话,他紧接着问余美艳。
余美艳:“不用,我想吃的话自己会去买的。”
对方似乎知道余美艳会拒绝,马上接道:“你放心,我不是让别人去买,我自己一个人开车去,不会有人发现的。”
余美艳本来还没觉得什么,现在听对方这么一说,突然就觉得很委屈也很愤怒。
不过她没有让对方察觉,甚至连语气都没有变,她说:“不用麻烦您了。”
“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挂了,谢谢您的关心。”
这一次没等对方开口就挂断了电话,把电话关机后扔在了一边,闭上了眼睛,泪水无声无息地沿着鬓角流进了耳朵里。
余美艳想:是时候辞职了。
想着想着竟然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余美艳所在的学校是封闭式军事化管理,不仅对学生,对老师要求也是如此,平时不让出校门,除非病假,学生出门必须有班主任的批条,老师出门也需给校长报备。
平时余美艳出校门都会给郑学文说一声,可是今天余美艳觉得没必要了。
快中午的时候,她感觉精神好了一些,下半身的血流得没那么多了,惦记着要给她姐送钱,她起来收拾了一下,就出门了。
她这次没走大门口,而是走到了一层招生办公室,因为这个办公室背面临街,于是在临街的一面也开了个门,主要用来接待前来咨询的家长,相当于现在一些大公司的前台。
她直接走进去,和负责招生接待的小冀打了个招呼就出门直奔她姐家去了。
此时郑学文刚进二楼的办公室,他被余美艳挂断电话后,就自己开着车去了临近的市里给她买吃的。
之前和合作公司的人一起吃饭时,他注意到余美艳特别爱吃毛肚。
所以特意去之前吃饭的地方点了她爱吃的菜,打包好后就往回走,就这样一来一回一上午就过去了。
回来后他趁着没人把东西拎到了办公室,刚想去叫余美艳过来吃,一抬头不经意瞅了一眼办公桌上的电脑监控画面,正好看到余美艳从招生办公室的门脸房出去了。
他二话不说就拨通了招生办公室的内线,心想她现在这副样子不好好躺着乱跑什么。
电话一接通,没等对面开口就问道:“余老师干什么去了?”
小冀被他的话问得一愣:“啊?我不知道啊!余老师就说要出去一下,没说出去干什么。”
“不知道你就让人出去了?什么时候招生办可以随意出入了?”郑学文火气蹭地一下就上来了,不知道是气余美艳无视他,还是气小冀一问三不知。
这边小冀被吼得心脏怦怦直跳,一时发懵一时又觉得自己委屈。那边郑学文啪地一下挂断了电话,又拨通了大门口传达室的内线:“老秦,今天没我的电话,老师们谁都不能出去。”
老秦,五十多岁,以前当过兵,话不多,听完郑学文的话什么也没问,只说了一句:“好,知道了。”片刻后到底还是补了一句,“郑校长,今天没有老师出去!”
这句话又把郑学文的火拱起来了,他咬牙切齿地说:“老秦,你确定?你没看到可不代表没有人出去!”
老秦看着挂断的电话,片刻后拨通了招生办的内线:“小冀,问你个事,刚才哪个老师出去了?小冀一听是老秦,不由地向他倒起了苦水:“唉,别提了,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余老师前脚刚从我们这儿出去,后脚郑校长就打过来电话,把我骂了一顿,之前也不是没有老师从这出去过,他也没说什么,今天像是吃枪药了似的,看来余老师回来要倒霉了。”
老秦听完小冀一通牢骚后,难得地多说了几句:“小冀,这话从你的嘴出,过我的耳,记住千万不要再对其他人讲了,小心祸从口出!”
那边郑学文挂断老秦的电话后,想了想,还是拨通了余美艳的电话,电话响了好久没人接,郑学文接着又打,这次终于通了:“喂,你好,余老师出去了,没带电话,你……”
这次没等对方说完,郑学文难得地没有开口就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