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后。
王圣闻到一股刺鼻的中药味道。
他艰难睁开眼睛,入眼是一个正在煎药的火炉子。
那刺鼻的中药味就是从火炉子中传出。
在火炉子旁,还围着一位系着围裙的少女,看起来不大,才十六七岁。
因为背对王圣关系,所以看不清正脸,弓着腰,把着火炉子,一只手拿着蒲扇轻轻扇着,不时还会被呛的翻白眼,一阵咳嗽。
王圣又打量了一下环境。
是一间毛胚房,没什么家具,但胜在整洁,墙上挂着不少晒干的草药。
王圣发出几声沉重的呼吸声,想要开口说话,却发现嗓子眼跟卡着一块火炭似的,一动就疼到不行,根本说不出话。
全身更是一点力气也没有,连坐起来都有心无力。
“你醒啦?”
少女发现到王圣异样,回头看了他一眼,笑道:“我阿爷说你伤的很重,估计要十天半个月才能醒,没想到才一天你就醒了。先别动,药马上就好了。”
王圣恍惚。
这也才看清楚眼前少女。
脸上黑乎乎的沾了不少碳灰,跟他说话时还又被呛到,连吐舌头。
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更是清澈如泉,笑起来小脸上还有两个小酒窝,倍感亲近。
王圣又感到一阵疲倦飞速袭来,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晚上。
这次醒来,王圣才感到体内恢复了一点力气,可以勉强坐起来。
“年轻人,你醒啦?”
一位抬着旱烟袋,皮肤黝黑,但却很有精神的老者笑着看了过来。
他说话时还将烟枪在地上用力的敲了敲,抖出不少烟灰,里面的火也旺了不少。
王圣虚弱地道:“老先生,是你救了我吗?”
“嗯。”
老者咧嘴而笑,露出满口大黄牙,“昨天你掉进我家池塘了,年轻人,看你样子不像是本地人吧?怎么这么不小心。”
王圣笑笑,没过多作出解释,只是对他表达感谢。
“你伤的很重,如果不嫌弃的话,就暂时在我这里住下吧,等你好些后再走。”
老者道。
王圣无比感激,“好,那就打搅了。”
老者黝黑的脸上笑容更盛几分,“你有口福了,今晚我孙女烙饼,我孙女不但人长得漂亮,厨艺更没得说,啧啧。”
提到孙女,老人眼中流露出的欣慰与疼爱是无法掩盖的。
但王圣还是察觉到,有一抹深深的痛楚从老者眼中闪过,且无法释怀。
王圣也不好多问,笑道:“那看来我运气真的不错,不但没死,还能吃到烙饼。”
“你这年轻人心态倒是不错。”
老者颇为意外,笑道:“若是换做别人这样,指不定怎样了,你倒好,还能笑出来。”
他是这里的赤脚医生。
几十年行医,当然看得出来王圣伤的有多重,他根本就治不好,只能保住他性命,以后能不能照常走路都说不准。
“除了生死,都是小事。”
王圣轻笑道:“我能大难不死,捡回来条命,还有什么不满足。”
老者脸上笑容一点点凝固。
少许后,他慢慢放下烟袋,点点头,“是啊,你说得对。”
王圣问道:“老先生,你这里有电话吗?我想打个电话。”
他怕武朝歌担心,想先给她报个平安。
从高空坠落下来,他手机已经自燃了,也的亏后面无相法手印又护住了他,不然这一下落水也能要了他的命。
“咱家没有。”
老者摇头,“你想打电话,得去村上卫生组织了,不急的话,明天让我孙女替你跑一趟吧。”
王圣一愣,“也好。”
“你也别笑话老头子我。”
老者咧嘴笑道:“电话那玩意对我来说也没啥用,反正这十里八乡的,谁有事招呼一声我就能听到。”
王圣笑着点点头,其实电话这东西,他在山上十年也没用过。
也是下山后为了贴近现实生活才用的。
想到什么,王圣问道:“老先生,我看你孙女也不大,怎么不让她出去读书?这个年纪的孩子,都应该在学校里吧?”
现在才十一月,远远还不到放假时候。
老者笑了笑,然后深吸了一口焊枪,呼出的厚厚眼圈遮住了他的脸颊。
许久后,老者拍拍裤脚上的烟灰,起身笑道:“我去看看烙饼做的咋样啦。”
老者走后,王圣幽幽一叹。
随后沉下心神,慢慢调息身体。
虽伤势沉重,但幸好并未真的废掉。
反而隐隐还有破而后立之势。
照这趋势,最多十天他就能恢复如初。
三天,他也就能恢复正常。
还来得及,不会太耽误事。
王圣这样想着。
不久,老者和少女一起走到屋中。
“烙饼来咯。”
少女手上端着一个盘子,里面放着满满一盘的烙饼。
色香味十足,看的王圣食欲大动。
她放在房中桌上,见王圣直勾勾看着,不由羞赧低头,又带有几分期盼:“大哥哥,快尝尝味道咋样。我特意多做了一些呢,你可别嫌弃呀。”
“看着就好吃。”
王圣勉强坐起,拿起一张尝了尝。
少女满怀期待的看着他,还有点紧张。
王圣虽然身负重伤,状态较为糟糕。
但依然掩盖不住眉宇间独特的气质,更别说他还身材高大,五官坚韧。
一双眼眸深邃明亮,像是隐藏着无数故事,让人忍不住沉迷。
对于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来说,这种成熟男人的魅力,是难以招架的。
反之同理。
“嗯,好吃。”
王圣食欲彻底被勾起,几口就吃完了一块饼。
少女高兴的不行,将一盘的烙饼都推到王圣近前,“那你多吃点,你这两天都没吃东西,肯定饿啦。”
老者哈哈笑道:“不打算给爷爷吃啊?”
少女脸一下红了,“爷爷,我怎么会忘了你呢。”
“哈哈。”
王圣也都笑了起来。
吃着烙饼,话匣子也打开了。
老者叫林守年,少女叫林一。
没聊多久,门外突然传来动静。
有人来了,手中提着照亮的射灯,“三爷,快,跟我们去镇上一趟,有突发状况。”
林守年在家里排名老三,周围人尊敬他就叫一声三爷。
林守年马上起身出门,“出啥事了?是谁病了吗?”
“是马东手下几个兄弟下午搬石头砸断腿了,指名道姓要你去,你快点收拾一下过去,那边急的不行。”
那人喊道。
听到马东名号,林守年脸色微微一变。
那人又马上催促,“快点,那边催的紧,三爷,伤势我看挺严重的,耽搁不得。”
“成,你等我收拾收拾我就走。”
林守年也顾不上什么事了,马上回去收拾。
林一听见了,担忧道:“阿爷,这么晚了还要去呀?”
“病情不等人,一一,你在家里等我,明天记得给你大哥哥换另外那敷药,照顾好他,我明天不回来,后天也会回来。”
林守年急促的吩咐几声,将工具收拾到药箱中后,就匆匆跟那人出门去了。
望着黑夜里远去的爷爷身影,不知道为何,林一心中突突的,感到莫名一阵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