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杨文定在总督府与总督罗森达尔就买地一事进行讨论时,远在青泥洼村的杨氏一族也陷入了一场纷争。
自从杨氏三兄弟从招远金矿回到家中,杨文坚与杨文力两兄弟就陷入了纷争之中。王文娟希望自己的儿子继续在金矿工作。而杨文力则打算让自己的两个儿子出去闯一闯。村里其他跟随三兄弟一起回归的人也在观望之中。
此时杨文坚家中。
“成利呀,你这上有老下有小的。贸然辞去金矿的工作以后可怎么活。”杨文坚道。
“父亲,你听我说。在金矿之中,我们是过不下去了。那矿监李剥皮越来越过分,每月总是以各种各样的借口刁难,月到手的钱都会变少。而且我们待的是老矿洞,经过日积月累的挖掘,里面的出产越来越少了。你说这上级刁难,下面矿洞又没有什么产出。到手的钱少了,待在那里又有什么意思。”杨成利道。
杨文坚见说不动杨成利,转头埋怨起杨成利的媳妇。
“你怎么也不去劝一劝文力,你儿子还在读书,丫丫还未成人,正是需要钱的时候,你怎么陪着他一起胡闹,也不劝一劝。”
这这句话让杨刘氏特别委屈,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女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又有什么话语权,就连吃饭都是在一边躲着吃,从来不让上桌的。纵然心里有委屈,也只能深埋心底,不敢表达出来。杨文丽见自己的父亲指责自己的媳妇,当即出来维护。
“父亲,这都是我的主意,不关她的事。我们也不是没有退路,上次三叔不是从青岛带来一封信吗,他现在正在用人之际,我们都是他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人,完全可以去投靠三叔。”
“我也知道这一点,但是他告诉我们是去海外开矿。此去路途遥远,你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们怎么活。你大哥已经做了上门女婿,就相当于嫁出去的女儿一样。我们现在就你这个依靠了,我们还等着你给我们养老呢。”杨文坚又道。
看到自己父亲担心的模样,杨成利说道:“你放心此去又不是我一个人,还有成栋成梁两兄弟。路上彼此也有照应的。三叔是你们亲兄弟,难道你们还不相信他。再说他给了我们两个选择,第一是参加教会的护教团;第二是跟随他们一起去海外采挖矿产。我们还没决定好,是参加呼叫团还是去海外。”
“我也知道这些,但是我只是心里不踏实。”
杨成利见到自己父亲这副模样,也没有再说什么,打算出去透透气,找其他人商量商量,待在家里气氛实在压抑。
此时杨文定的二哥杨文力的家中。
“成栋,你们两兄弟在城中打听的消息怎么样?”杨文力问道。
“父亲,我们办事你还不放心吗。消息我们已经打探到了。三叔在城里过得不错,十分得到洋人的看重。知道洋人诚意的那个呼叫团吗,现在他就是团长,手下现在有几十号人,几十条枪。整个青岛城谁不知道他。听说他还与总督府走的很近,有人几次看到他进入总督府。所以我们去投靠他准没错。”杨成栋接话道。
“这年头儿日子不好过,我也是怕你们三叔误入歧途,让洋人给骗了。然后又带着你们一起踩进坑里。自从受伤以后我也干不了什么事,我明白,我已经成了你们的拖累。想要去闯就去闯吧,难道还会比现在过得更差。出去闯一下,还有机会翻身,如果让你们一直待在家里,这日子也就这样了。只能说吃不饱也饿不死,能活人。还是想要更好的发展,就是不可能了。这次这个机会,你们就好好把握吧。不过出门在外,一切小心,以平安为主。我在家里,你们就不用担心了,我这把老胳膊老腿儿的,有什么值得担心的。”杨文力。
“父亲,你放心,这次我们两兄弟出去,毕定混出个人样儿来。不会让你担惊受怕,你就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吧。”
杨文力再道:“对了杨文定给了你们两条路,你们到底是愿意留在国内还是出海?”
杨成梁回道:“其实我们三兄弟和其他一起跟我们一起回来的人也一起商量过。这第一,我们去参加护教团武装,在我们看来,这个十分危险。最近的越演越烈的义和团,你知道吧。他们到处召集人手对付洋人,这段时间针对洋人发生的案件,大部分都是出自他们的手笔。可以说他们和教会已经到了水火不能相融的程度。而护教团的成立,很大程度上就是为了对付他们,我们加入护教团,就算是打上了教会的标签,这些人疯起来,不管你有没有做恶事,从此以后都会处处针对我们。这第二,去海外矿山工作。虽然路途遥远,前途不明,但是也比留在家中义和团与纷争不断要强。再说三叔也是一个有本事的人,他还能坑了自己人不成。村里面的人也就是看到了这一点,也想跟着我们出去出去闯一闯。”
就在他们说话之时,杨成利来到这里。
“你们商量的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出发?决定选哪一条路线?”
“我们都商量好了,愿意去海外发展。国内的纷争还是远离比较好,毕竟我们的根在这里,不想不必要的纷争波及到家里人。”杨成栋道。
杨成利点点头道:“既然都已经决定好了,我们就去召集李林和愿意与我们一同去闯的人,约定好时间,一起出发。”
第二天一大早,一群人聚集在村头。母亲抱着儿子的头,儿女拉着父亲的手,有说不完的话,还有几人泪洒当场。毕竟这群年轻人是去海外,再次见面也不知道是何年何月。
杨成利也抱着自己的儿女,吩咐媳妇在家好好孝顺父母,管好一双儿女。说着这位坚强的汉子,眼中隐含水汽。而杨成利的母亲也在一旁悄悄抹泪,儿行万里母担忧,孩子都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谁会不担心,其父站在旁边,也只有祝福。而成栋、成梁兄弟,只是用力的和自己的父亲抱了抱。男儿有泪不轻弹,一切尽在不言中。
一群人赶着牛车,向青岛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