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云溪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装扮,就算这里是梦境,她这身着装也太引人注目了点。
她找到宫婢住处,先给自己换了身宫婢的衣服,随后去找墨河。
夜姬刚才说了句让自己先找到她再说,可见在这个梦里夜姬也是某个真实存在的人。
只要她不是一片虚空,总有对付的方法!
楼云溪兜兜转转来到一处偏僻宫殿。
她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院墙内传来一阵孩童的嬉笑。
但伴随阵阵嬉笑从殿宇里传出来的却是一阵极不正常的灵力涌动。
楼云溪趴到门缝上,偷偷往里看了看。
门后,一群十二三岁的孩童正将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堵在角落。
他满身污秽,被带头的那个孩子踩在脚下。
其余孩子见状,纷纷抓起地里的泥巴往他脸上砸。
楼云溪瞳孔一缩,那个被欺辱的孩子竟然和墨河长得有七八分像,分明是个缩小版的墨河。
可无论他们怎么欺辱墨河,他都在用灵力撑着身体,努力地想要站起来。
他才七岁,修为就已过六阶。
反观那些欺压他的孩子,灵力显然没有他强盛。但不知为何,墨河试了两次还是被带头的孩子压在地上。
看着墨河挣扎的样子,那群孩子开始吹捧带头人。
“六太子,您的崆峒鼎真好用,连他这么高的修为都可以镇压!”
楼云溪这才发现六太子手上拿着一个青灰色的玉鼎。
正是玉鼎里散出的神力让墨河无力反抗。
六太子墨见山道:“那是自然,这可是我外祖父的灵器。别说他一个六阶的小孩,就算是九阶修士来了都得被狠狠压制。”
他低头看着被自己踩在脚下的孩童,得意道:“墨见川,服不服!”
楼云溪呼吸一滞。
河大为川。
墨河真正的名字,是墨见川……
他是聂都失踪的十一太子!
偏偏他性情倔强,怎么被欺负都咬紧牙关:“以多欺少,我不服。”
墨见山霎时恼羞成怒,厉声道:“给我继续砸!”
一个孩童从花坛里刨出颗鸡蛋大的石头,狠狠朝墨见川的头砸了过去。
墨见川的额头霎时见血。
几个胆小的孩童忽然有些害怕。
“六太子,不,不会出人命吧?”
墨见山不屑道:“怕什么,他不过是个没娘的贱种,父皇怎么可能为这点小伤惩罚我。”
墨见山低头看着他不甘的眼神,笑道:“下次再敢在大考中压过我,小心我打断你一条腿!”
他说完带着一群人潇洒离开,半点也不怕被人抓包。
墨见川从地上爬起来,他仿佛早已习惯了这种欺压,扬起袖子擦了擦脸就恢复了平静。
都说聂都皇子不论身份尊卑,以实力为首。
是以每个皇子都有可能成为新帝,都被称为太子,享受同样的待遇。
但现实好像并非如此。
墨见川分明是众多皇子中实力最强的,依然被其他皇子欺压唾弃。他从前过的也不比自己好。
这时院墙内忽然传来墨见川的声音:“你还要藏多久?”
楼云溪一惊,从门后探出身来,“你说我?”
他小小年纪不仅灵力强盛,还如此敏锐。
墨见川看着她的衣着,淡淡道:“你是新来的宫婢?”
楼云溪立即点头:“正是。”
正愁找不到理由留下,他倒是帮自己找了个好借口。
夜姬以人的痛苦、欲望为食,那她只要让墨见川在梦境里快乐起来就好了。
哄个小孩还不简单么?
楼云溪正自信着,就听墨见川冷笑了声。
“上个宫婢都死了半年了,他们竟然还记得叫人过来。”
他的话如一盆冷水浇下,给楼云溪浇了个透心凉。
他堂堂一个太子连伺候的宫婢都没有,这过的是什么日子?
在这种生活里想让墨见川快乐起来恐怕有点难……
墨见川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云溪。”
墨见川眉心拧了拧,他总觉得这个名字,他仿佛知晓。
他分明有些映像。
为何就是想不起来?
看着远远站在院墙外的楼云溪,墨见川眼底闪过一丝不悦。
“谁教你站那么远回话的?”
楼云溪立刻走到了他面前。
凑近了看,他这张脸更像墨河了。
尤其是那双眼睛,漆黑得好像夜潭,冰冷且毫无一丝生气。
墨见川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诧异道:“长成这样,为何不去给父皇当妃子?比伺候我有前途。”
楼云溪嘴角一抽。
一个时辰前他还说喜欢自己,显然竟然想让自己给他爹当小老婆!
男人呵!
她瞥见墨见川额头的伤,下意识抬手。
“你……”
“我自己处理。”
墨见川立刻退开两步,和她拉开了一段距离。
看着他戒备心极强的样子,楼云溪心底有些不是滋味。
“也好。”
她从乾坤袋里掏出一盒药膏,正要递给墨见川,他已只身走回宫殿。
楼云溪:“……”
这条哄小孩的路,看来是任重而道远!
七八岁的孩子,自己换好衣裳,从抽屉里拿出药膏涂涂抹抹。
动作虽然不够利索,但已经很熟悉这一套流程。
这时殿外走进一个女官。
她看见楼云溪时明显愣了一下,甚至皱起眉头显出几分对她的排斥,“你是何人?”
墨见川闻声回头道:“韩宫令,她是新来的宫婢。”
和对待楼云溪的冷漠不同,墨见川对待韩羽显然更恭敬信任。
韩羽皱眉,斥了一声:“出去!”
楼云溪尴尬地退出了宫殿。
看着殿门被严丝合缝地关上,楼云溪眼底闪过一丝狐疑。
韩宫令好像对她有很大的敌意。
殿内。
墨见川问道:“韩宫令为何不喜欢她?”
韩羽提醒道:“宫中没几个可以信任的人,除了我,十一太子不该与任何人亲近。”
墨见川一阵沉默。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新来的这个宫婢让他很想亲近。
但韩羽是他母亲留下的人,她的话总归没有错。
墨见川还是点了点头。
韩羽看着他额角的伤口,问道:“六太子又带人来欺负你了?”
墨见川淡淡的:“嗯。”
“奴婢先为您处理伤口。”她用手指剜出些许药膏,不轻不重地涂抹在墨见川的额头上。
韩羽忽然道:“十一太子,您甘心就这么被欺辱一辈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