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播放着让人放松的轻音乐。苏曙让王浩和宽子坐后面,自己坐驾驶座。
“我们不会带你去警局,就像你说的,我们没有证据,不能平白无故抓你。”苏曙对宽子说。
宽子看她说的一本正经,不像假的,便放松下来。
“你们倒是讲道理,不像那群警察,除了抓人就是打人。”
他说到一半,意识到苏曙她们也是警察,马上闭嘴。
苏曙笑道:“不说这个了,这会正好是吃饭时间,宽子,我们来的路上看到好几家火锅店,哪家好吃?”
宽子想到了自己常去的那家重记火锅店,这家特色是爆辣,他每次去点的都是微辣,但每次吃,嘴边都能辣出小水泡。
“有一家,特别辣,警察同志就不知道你们行不行啊。”
王浩拿出赵民安的无赖技能,跟某人装熟络,道:“是真男人,就不能说不行。她不吃咱们吃。”
苏曙假装妥协,看着王浩说:“为了证明你的真男人,咱们就吃这一家。”
唐沟子村
杰牌油坊四个大字招牌涂着金黄黄的油漆,放眼望去,格外醒目。
即便是站在百米开外,也能一眼看到油坊的金字招牌。
张莘塍等人走了进去,里面是个四方大院。
院里堆了几口破缸,破口处的杂草长得又长又绿,墙角放了一辆没了车轱辘的铁推车。
一泼水泼在那片草里,水珠被叶子弹起,水珠弹跳到缸底下的矮草堆里。
泼水的人看到有陌生面孔的人,他双手把着水盆,问向他们:“你们是来打花生油的?”问完他又觉得几个人不像来打花生油的,几人并没有带花生来。
张莘塍递给对方一张名片,说:“我们是附近一家饭店的,想从你们这买点油。食品加工厂负责人是我老友,他介绍我来的。”
那人将信将疑,往屋里喊:“大哥,买油的哩,你出来招呼招呼。”
从屋里走出来一个人,他油光满面,汗水混着油沾湿了他的头发,他忙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囫囵擦了擦脸,最后抹了把脖子。
汗臭味随着他的口气一起涌了过来,还有股花生油的油味。除了张莘塍,其他两人都往后退了几步,自以为无人察觉。
张莘塍伸手,笑道:“你好老板,我们是做饭店的,老张说你们这边有…那个…油,所以来买点回去。”他隐晦的表达,从对方的表情看,似乎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王六擦擦手,握住了张莘塍的手,拉人往屋里走,热情招待道:“我们这的油你放心,纯度百分百的,你们先找地方坐。郭杰,招待客人,我去把最后一桶油打完。”他朝四人笑笑,又去忙活去了。
郭杰给张莘塍等人倒上茶水,礼貌问张莘塍:“老板,都怎么称呼?”
外号壮士的警员粗矿着嗓子,他对郭杰道:“我俩是他员工,他是老板,姓张,我们都听他的。”
张莘塍道:“他们是我的员工,阿川,壮士。你们这生意挺好啊。”他喝了口水。
郭杰与阿川,壮士一一用眼神打过招呼,对张莘塍解释道:
“张老板,这是今天第一笔生意,在您来之前,我们都还闲着呢。这您来了,我这也忙了。”
“哎——就因为这个,我才开始做生意嘛。”张莘塍笑道。
“张老板肯定能做大买卖。郭杰先在这祝贺张老板生意兴隆,财源滚滚了。”
张莘塍摆摆手,“饭店,干不出大买卖。”
郭杰收敛笑容,说:“张老板,这可不尽然。你们开饭店的,可养活了不少人,像我们这样的人,光靠给人打花生油,是卖不了几个钱的。”
郭杰看出张莘塍不相信他,继续说:“你知道那些地沟油都是从哪来的吗?”
张莘塍装作不知道,摇摇头。
“饭店呀,饭店附近的下水道,油水最是丰厚,捞上来的油水,经过加工,最后又上了饭店的餐桌,吃的还是那一批人。”郭杰得意道。
张莘塍身后的两人对视一眼,他们的胃有点难受起来。
“这么说,有很多商家来你这买油。”张莘塍问郭杰。
郭杰自豪道:“那是自然,这油成本低,做出来的东西又脆又好看,再添点料子,啥臭味也尝不出来。现在的人,只管好不好吃,食材怎么样,他们才不关心呢。”
“这…要是让市监局的查到了怎么办?”张莘塍装出担忧的样子。
“嗐!你来找我,我给你摆平。”
坐在一旁的陈川笑道:“你这么厉害,还开什么油坊,也开饭店呗。”
郭杰看向陈川,说:“你懂什么,开饭店好看是好看,但有些事,不好在太好看的地方干。不瞒你们,我还卖头发哩。”
王杰走过来,一巴掌拍在郭杰脑门上,不轻也不重,他训斥他:“还唠,活全我的了,去把那锅收拾收拾!”
郭杰揉揉脑袋,嘴里嘟嘟囔囔,声音像蚊子哼哼,边走边说。
王杰瞥他最后一眼,转头对张莘塍等人展开笑脸,说:“他啊,就是闲的,整天捣鼓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不赚钱,净瞎忙。”
“还忘了做自我介绍,我姓王,叫王杰。是这的老板,郭杰是我弟弟。”
张莘塍说:“我们听老张说,你这的油做饭好吃。我们想先从你这买两桶油,回去试试看,生意好的话,再来买。”
王杰毫不犹豫道:“没问题。我让郭杰给你们去地库里拿。”
郭杰不情不愿地扔下手里的扫把,去往地库。
张莘塍忽然想到什么,说:“他一个人不好搬吧,让我的人帮帮忙吧。你们快去帮人家搬一下。”
王杰寻思说不用,奈何张莘塍执意要帮忙,他客气道:“张老板,你真是热心肠的人。”
张莘塍笑了几声,招呼王杰继续喝水聊天。
陈川和壮士随着王杰来到他们存放地沟油的地库,地库里有股令人作呕的油腥味,初闻勉强能忍,可待久了,胃属实闹腾。
两人强忍着难受,他们帮王杰把油搬上铁推车,陈平眼尖,他看着王杰手里的绳子,忽然想到了那口井。
“王老板,你这绳子结实吗,别再脱了桶。”陈川问王杰,只见他用绳子在桶上绕了好几圈,最后再横着穿过中间的空隙,勒紧绳子。
“这是尼龙绳子,捆猪都好样的,捆这俩桶,差不了。”王杰推起铁推车,动作轻轻松松。
壮士说:“这小巧玩意,都不够我推的。”
王杰听不明白壮士说的,陈川忙给他说明:“我兄弟意思是,他推更好。”他搂着王杰,在他耳边小声说,“他打小力气大,要不能叫壮士。”
王杰听完,笑了,回头对壮士道:“行,兄弟,给你推吧。”
壮士眼看王杰要把推车让给自己,自己一时不知该怎么说,他其实并不想推,也不知道陈川这家伙跟对方说了啥。只能半推半就。
陈川趁两个人在推让,都没注意他的,他偷了一根地上的绳子,塞在裤腰带里别着,这样完全看不出来他衣服里塞了东西。
他看到摆放油桶的里面,好像还有个房间,只是入口被门帘布给挡住了。
王杰终于把推车交到了壮士手上,他笑着看向陈川,见他一直在看油桶那边。
那边,有道布帘子,布帘子后边,对他来说,可是好东西。
“老板,咱们走吧。”王杰笑着叫陈川。
陈川收回目光,应道:“好来,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