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芊确认了银票数额无误后,十分淡定地把银票收进了口袋里,然后露出了一个大大方方的笑容:“三公子,以前我做的蠢事还请您不要介怀,咱们现在是合作关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有居心叵测之人打我牙膏配方的主意,请三公子及时出手帮忙。”
说罢,她郑重地行了个礼,就告辞了。
顾晏清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眼神突然就迷离了,林芊的形象在他心中已经天翻地覆。
似乎,这个女人,不是当初那个让人嫌恶的乡野村妇,而是一个能与他并肩作战的人。
并肩作战?
她?
顾晏清心头生出疑惑,窗外一阵凉风吹来,惊得他立刻回神。
他急忙压住心里乱七八糟的杂绪,恢复了一派漫不经心的模样,掩饰自己的心慌。
哼,他怎会纡尊降贵和这种没见过世面的村妇谈什么携手并进!
林芊感受到背后灼热的视线,没敢回头,脚步更快了。
从水云涧出来,她拍拍胸口,暗道这大桓朝的士族当真险恶,自己搞的发明创造,最终很有可能成为别人平步青云的梯子。
此时小凡早已等在拴马车的地方了,林芊匆匆穿过小巷,走的有些着急。
斜刺里突然伸出一只长臂,将她拉到另一条无人的小巷。
几乎是同时,林芊想都没想反手就是一个利落的过肩摔伺候,那人却在空中一个利落的旋身,稳稳当当落在了地上,顺势还将她抵在了青瓦墙上。
林芊一愣。
阿山?
只是他看起来脸色不大好,不知是不是这日暮向晚过于寒凉的原因,总觉得他的神色看上去很沉很冷。
不过定睛一看,好像跟平时也没什么区别,都是一样的冷若冰霜。
两人贴的太近,能清晰地听到彼此心间咚咚的擂鼓声。
林芊稳了稳心神,羞恼道:“阿山,你怎么来啦?”
阿山不回答她的问题。
“先松开说话,这……像什么样子。”
说话间,她试着挣扎了几下,阿山却将她的手压在头顶,根本挣脱不得。
他也不说话,只沉沉地看着林芊。
林芊“咦”了一声,拿脚轻轻踢了踢阿山的,“今天发什么疯呢,快放开我……”
阿山却是纹丝不动,两人离的极近,又因着明显的身高差距,林芊一整个几乎是被他罩在怀中。
半晌,他才吐出一句,“你是不是去见他了?”
他的声音又低又沉,还带着一抹极难分辨的委屈。
林芊又气又想笑,刚要解释什么,偏生这会儿有人说着话过来了,林芊的神经一下子绷紧了,压低声音提醒道:“有人来了。”
阿山不动如山,只固执地盯着她,似要在此刻就要得到她的回答。
一想到她去见那人的情形,他的心就跟拧巴了似的,也不知是气还是什么,总之很不舒服。
想来她还是存了那份不该有的心思。
“林山!”林芊又低低的唤了他一声,声音里蕴着一丝警告的意味。
巷子外头的脚步声更近了,眼看着就要转进来了。
可他却沉着脸看她,大有等不到答案不罢休的架势。
林芊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头皮都要炸了,只好飞快且简短地说道:“见了,谈生意的!”
脚步声在转到巷子里那一瞬,她被阿山揽进怀里,腾空一跃,两人直接翻过青瓦高墙,进了一处小院。
这里似乎是哪户人家的后院杂货间,挨着墙角堆放了不少瓦缸毡布什么的,人掩在其间倒也不易察觉。
林芊瞬间满头黑线,正儿八经的夫妻俩,整的倒像是见不得光躲人家后院来偷情一样。
“胆子挺大啊!”林芊都要气笑了,拿手指戳了戳阿山的胸膛,却又不敢大力反抗,生怕前院主人发现他俩。
结果阿山一把攥住了那不安分的小手,固执地看着她,却又沉默着不说话。
就这样,两人在这狭促的旮旯里大眼瞪小眼,四下一片寂静。
对着一个清冷又绝世,仿若月下仙人的男子直直盯着,这谁能不迷糊!
林芊瞬间就受不住,脸都快烧起来了,“你是不是经常跟踪我?”
“只偶尔。”
一试就炸出来了。
林芊瞪眼:“就是说,之前也跟踪过?”
看着她全身的抗拒,阿山眼神暗了暗。
林芊深深吸一口气,反握住他的手,略带了点坏心思地眯眼一笑,“你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阿山被问的不知所措,那张清冷如玉的脸上,以肉眼可见地泛起一片红霞。
他看着林芊,却又不敢看她的眼睛,避开与她直视。
等了一会儿,林芊见他没有作答,故作失望地轻叹一声,“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阿山有些慌,张了张嘴,心里头的话差点就说出来了,前院却有人突然喊道:“柴房那好像有什么动静,快去看看!”
好悬,差点就……
阿山带着她跃过了墙头,又回到了那个无人的小巷子。
之后,他一路沉默,目光也凉凉的。
林芊坐在马车上,心想,这货竟还耍起小孩子脾气来了。
阿山坐在前头赶车,一鞭子冷冷打在了马屁股上。
赶回南木村时,已过戌时。
阿山自顾自在前头走,神色冰冷,也不理她。
小凡一脸懵,似是发现了不对劲,忍不住偷偷问林芊,“我看姐夫模样不太对啊,你是不是惹着他了?”
林芊看着阿山青竹一般的背影,琢磨了一下,赶紧追上去,往阿山身边凑了凑,眨眼道:“我找顾三真的是谈生意,仅此而已,你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阿山冷淡道,手指却在衣袖底下攥紧。
“你就是生气了!你脸都气绿了~诶诶,你别走那么快啊,等等我。”
旁边的小凡看得一愣一愣的,“阿姐,我原以为你在家里地位挺高的。”
林芊伸手就往弟弟脑瓜上敲了个爆栗,“你个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
说完又赶紧跟在阿山身后。
阿山去了灶房洗了把脸,回到堂屋时,一杯茶殷切地奉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