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芊微微有些触动,多少有些不安迷茫的心顿时沉淀下来。
“小凡,我回来了!”林芊冲他招了招手,声音带着雀跃。
小凡急忙迎上来。
阿山站在院子里,眉宇间依旧清清冷冷的,看不出情绪。
堂屋。
待两人看清她背篓里装的东西,都陷入了沉思。
白面,油盐,可以理解?
碱面,生石灰?干什么用?
林芊看出他们的困惑,神秘一笑:“明天我给你们变神通!”
说着便收拾一下去灶房做饭,却见那桌上已经摆上了几碗稀得晃眼的野菜糊糊。
看着挺像猪食的。
林芊“咦”了一声,“哪来的野菜?”
“我们去了趟苍山,不过什么山货也没捡到,那些野物都成了精,兽夹子都不踩,姐夫砍了几根竹子回来,说做一把猎弓去试试。”
林芊看了一眼阿山,黑夜寂冷,那人抿着唇,唯有一抹清冷月光映在他的侧脸,看上去更加冷漠。
做猎弓?
知道为这个家做点什么了?
这时有人敲院门,林芊去开了门,一看是王婶,给她送来了三块高粱饼子。
林芊虽说很饿,但想想王婶家的情况,下意识就要推辞:“你家也难……”
这话倒不是虚的。
都是地里刨食的庄户人家,其实手上都不宽裕,王婶家几个半大小子,个顶个能吃,再加上先前过年的时候,王婶家八岁的小女儿生了一场重病,为了看病,家里掏空了积蓄,所以这日子过得也捉襟见肘的,自个儿口粮都得勒紧裤腰带,哪里还有多余的送别人?
所以,这三块饼子多半是王婶一家省下来的。
林芊是真的不好意思伸手去接,结果王婶已经眼明手快地塞到她手里,还有些不高兴,“小芊,你别嫌弃这东西难吃,平日里我们都在饼子里搀了些米糠吃的,虽说有点剌嗓子,但还挺顶饱的!”
林芊慌忙摆手:“没有没有!”
“那不就得了,晚上刚烙的,趁热吃,先把身子养好。”
她白天在院子里看这三个是一个比一个瘦,瘦得都快脱相了,看着实在叫人心疼。
林芊这个人,不善于跟人推让什么的,既然王婶一片诚心,她也就收下了,“谢谢王婶。”
王婶笑着,“客气啥。”
白天给她送衣服,晚上又送吃的,能在这种情况下拉她一把的人,她是真心的感激,她承了这份情,默默记在了心里。
回到灶房时,发现小凡和阿山依旧没有开动,在等她。
林芊伸手摸了摸碗沿,发现碗已经有些凉了,不由得责怪的看了两人一眼,“以后饿了就先吃。”
小凡却很坚定地摇了摇头,小声道:“我们不饿,等阿姐一起吃。”
林芊听得心里却软成一片,泛起了涟漪,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前世她的美好愿景,便是晚灯不灭,有人在等她回家。
这种被人等的感觉,冲击着她整颗心,都有些涩涩的。
拉开凳子,三人坐下吃饭,林芊见小凡一双眼睛还时不时小心地自己一眼,那小鹿般的眼神怯怯的。
这小子,虽然不排斥自己,但却十分畏惧自己。
他三岁时就没了爹娘,大伯一家苛待磋磨,二伯一家也避之不及,家里凶悍的姐姐还将他视为累赘,他是受尽了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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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已深,家家户户点起了油灯。
院里炭炉上烧着一罐药,咕嘟咕嘟炖了一个时辰,等药煎好了,她与小凡一人端起一碗黑乎乎的药汁,直接干了,一张脸瞬间拧成了苦瓜。
回到东屋,林芊眼神扫了一圈,屋子不大,只一张破桌子,桌上摆着油灯,火苗忽明忽暗跳着。
气氛有些窒息。
古代,天黑外面冷,几乎都窝在屋内,可这时候又没个电子产品打发时间,漫漫长夜该怎么过呢?
看把个现代人愁的。
阿山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瞥了眼平日里林芊睡的床板,上面还铺着刺眼的大红喜被,眉头就皱得更深了。
林芊走过去坐在床边上,觉得浑身哪哪都不是。
她上辈子虽然没交往过对象,却也是性取向正常的女性,摸着良心讲,这男人,确实很吸引人。
所谓食色,性也。
但他们两人虽拜了天地,却是有名无实的夫妻。
当初捡他回来时,因伤势太重,一直干不了体力活,后来又被原主厌恶赶走,所以一直没圆房。
她盯着阿山,忍不住出了神。
想着想着,心思逐渐扭曲不健康起来,甚至还花了几秒钟脑补了一下各种扑倒的姿势。
想到精彩之处,忍不住咧开嘴笑出了声。
她吓得赶紧拍了下脑瓜子,强迫自己从幻想中清醒过来。
温饱的问题都还没解决,她在胡思乱想什么。
阿山听到了林芊那奇怪的笑声,扭头看了她一眼,觉得越来越看不透她了。
林芊纠结地绕着手指,硬着头皮问:“怎么睡?一起睡?”
这话对于古人来说,太直白了。
阿山身形一绷,下意识地就往后退了一步。
林芊都要气笑了,他这心底防备也太甚了吧。
“我是能吃了你还是怎的,这般避我如蛇蝎?”林芊笑着斥了一声。
回答她的是一个冷若冰霜的眼神,继而转身找了张草垫铺在地上,就躺下睡了。
似乎对她没有半分遐想……
见他浑身防备和满脸拒绝,林芊也浑不在意,反而松了口气。
毕竟她以前对他又打又骂,还差点让他当了绿头乌龟,没将她沉塘就不错了。
他今日回来大概率是给她“收尸”来的,却不想她还活的好好的,不知道他有没有点失望?
屋子很小,呼吸间能闻到一股清洌的松墨香,干净清新,煞是好闻。
林芊躺着,觉得后背刺骨的疼,只能侧身睡,正好能看到他清瘦的轮廓摸样。
夜里寒凉,地上更凉,他又没个被褥盖,林芊有些于心不忍。
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扯下垫被一卷,抱下来盖在了阿山身上。
这次他倒没有抗拒,只是背对着她。
她又轻手轻脚躺回去,可是翻来覆去的没有睡意,心情很是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