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丫头,还不去给老子倒杯水!”
男人大半夜喝得醉醺醺的回来,看见缩在沙发上睡觉的沈仪甜,一个巴掌就打了过去。
沈仪甜被从梦中惊醒,不明所以,嗷嗷哭了起来。
“艹,你老子还没死呢,你在这哭坟呢?”
劈头盖脸的拳头打了下来,似乎又觉得不解气,男人抄起桌子上的藤条,往女孩身上抽去。
“啊!救命,妈妈救命!”
沈仪甜尖叫着大哭着,想要跑进卧室。
然而卧室的门紧紧地关着,里边没有丝毫响动。
梅珞平静地躺在床上,客厅的哭喊声钻进她的耳朵,却不能在她的心里引起半点波澜。
谁小时候不是这么过来的呢?
她小时候吃不饱穿不暖,连房子都是漏雨的。家里人动辄对她又打又骂,家里的活都是她干。像沈仪甜这么大的时候,她都会洗衣做饭了。
怎的就让她倒杯水就闹成了这样?
她翻了个身,闭着眼浅浅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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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仪甜,这次考试为什么考了第二名?”
梅珞冷着脸戳着沈仪甜的脑袋。
“你怎么就能那么马虎,这么简单的考试都能丢了那么多分?你到底有没有把心思放在学习上,能不能跟别人家孩子学学,我真纳了闷了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笨玩意!”
沈仪甜眼圈红红站在那里,一句话也不敢说。
即便如此,脑后也被呼上了一个大巴掌。
“他奶奶的,让老子在家长会被第一的好一阵嘲讽,真给老子丢人!下次再考不了第一,老子把你皮扒了!”
沈仪甜死死地咬着唇,从地上爬起来。
被打到的地方突突地疼,被波及到的耳朵也烫得厉害,甚至听声音似乎都有些模糊。
可她仍然一点声音不敢发出。
等两人骂累了,才拿着被蹂躏得不成样子的卷子缩到客厅的角落。
那里有一张小小的桌子,是她每天写作业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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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学校有人欺负我……”
女孩的声音小小的,如同蚊虫嗡鸣。
梅珞烦躁地把她推到一边:“你一天哪来的这么多事?人家怎么只欺负你不欺负别人呢?看你长得就一副欠揍的样子,能不能像人家一样阳光点,大方点!”
“别人家孩子会唱歌会跳舞的,画画就跟真的一样,再看看你会什么?天天就知道整这个死出,看着就烦。”
沈仪甜垂着头,眼泪一滴一滴地掉出来,砸在地上,却也只溅起了几粒微小的灰尘。
“可是她们打我,还骂你们,还……”
“咣!”
身后猛地一股大力踹来。
是男人一脚将她踢得趴倒在地上。
“哔哔啥呢哔哔,没看见老子在睡觉吗?真给老子丢脸,身为老子的种还能被别人欺负成这样?活该你被人欺负!”
沈仪甜一点一点地爬起来,尽管眼泪已经模糊了视线,却还是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给老子滚回来!”
“兔崽子敢不听老子的话,信不信老子打死你!”
从那以后,沈仪甜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成绩一落千丈,经常半夜才回到家,家里的活也什么都不干,大不了就是被男人打一顿。
她也没再哭过,因为她终于发现了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
梅珞三天两头地被叫到学校,烦不胜烦。
不是今天沈仪甜跟人打架了,就是顶撞哪个老师了。
直到一天,沈仪甜半夜才回到家,身上还带着血。
但梅珞和沈父已经睡着了,第二天早上看见带血的校服都有些诧异。
上午,学校的电话就打到了家里来。
“沈仪甜把人脑袋开了瓢,你们来解决一下吧。”
沈家赔了人八万块钱的医药费加精神损失费。
而沈仪甜自然是逃不掉一顿毒打。
之后,便被送到了博爱学院。
“老师,我们家孩子实在是管不了了,明明小时候可听话了,真不知道现在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我每天忙得要死她还总给我添乱,看看别人家的孩子多听话,成绩又好,从来不会打架。我这三天两头的就接到班主任打来的电话!”
“麻烦你们帮我们好好管教管教,千万别再让她惹是生非了!”
梅珞满脸的无奈,学院的老师也是一脸的理解。
沈仪甜平静地站在那里,却是在回想那晚的事情。
她在学校被人欺负已经有很长时间了。
她找过老师,找过年级主任,可她们就算训斥了那些人,也依旧没有什么用。
她回家告诉过父母,然而得到的只是一顿打骂。
不过这还是有点用的,那些人改成了下晚自习后在街角堵她。
她不愿被人欺负,不愿默默忍受,所以就开始反抗。
被逼到绝路的人的爆发力永远无法想象。
她真的反抗成功了。
却遭到了那些人更为过分的挑衅和霸凌。
直到那天晚上,她在书包里装了一块砖头,在看见那些人的一瞬间,掏出砖头朝着离她最近的人的头上砸去。
那一下用上了她全部的力气,灌注了她所有的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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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在你身上花了那么多钱,就把你教成这样是吧?”
沈父左右看着想找一个趁手的武器。
但血玉珂身形灵动,直接窜出了医院。
“糟了!沈仪甜跑了!”
护士们大惊失色,可谁都拦不住她。
转眼,血玉珂就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中。
“花了这么多钱自然是要有效果的,不过别急,效果马上就来了。”
血玉珂笑得开怀。
早就在那个医院待腻了,刚好找了个机会,既能让医院不担责任,又能顺利地跑出来。
梅珞和沈父气得不行,没想到女儿居然会逃跑。
最后,只得去公安局报了警。
但警方调查了监控后,却也查不到血玉珂的踪迹。
一个月后。
博爱学院的门口积满了厚厚的落叶,大门上贴着封条。
教学楼前的血肉早已被清理得毫无痕迹,只是总觉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在这里挥之不散。
所有的教室都被警方搜查一空,再见不到那些折磨人的器具。
好像所有孩子的痛苦也随风就这样消散了般。
但,那怎么可能呢?
血玉珂撕开封条,缓缓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