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冷漠地说:“她现在不是花花了。她现在从身体到灵魂都是一只脏兮兮的野猫!你知道我刚才为什么去了半天才回来吗?就是这个野猫和她的流氓同伴用调虎离山计把我支开,险些把我刚买的五千多元的手机偷走。你听到没?快放手!”
小辉不情愿地慢慢把手松开,眼泪“扑嗒扑嗒”地滴在花花柔软的毛发上。花花眼泪汪汪地回望一眼小辉,一跃而起,迅速消失在花丛中。
她来到花丛深处,正听到大林眉飞色舞地讲解事件的经过:“简直太给力了!我可给花花立了一大功!那个女人正弯腰对着一朵大红的牡丹花拍照,我从下面轻轻一跃把她的手机挑到花丛里。她这时也不顾及城里人的体面,大叫着钻进枝叶下面寻找。”
小辣椒得意地说:“本姑娘先下手为强,从下面抄起手机就跑。她在后面紧追不舍,想跟我赛跑,哼——年龄大了点。”
丽丽说:“你也是,咱拖延一会儿时间不就结了,你让她气喘吁吁地追半天,这笔账还是算到花花头上,她见到花花还不知道有多少深仇大恨呢!”扭头一看,见花花正红着眼圈站在身后。丽丽赶快把她拉过来,急切地问:“怎么样?还顺利吧?见着那个女人没有?”花花勉强微笑了一下:“还真让你说对了,她见我仇人似的怒目而视,恨不得把我吃肚里才解恨。这次我跟小辉的缘分算彻底尽了。”说着不争气的眼泪竟又滴了下来。
小辣椒一脸不屑:“哎哟哟!刘家大小姐,合着我们帮你半天是帮错了?我累得王八似的还两头不落好,那个女人恨死我了,你也埋怨我!”
花花过去搂住小辣椒:“姐,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哪敢怨你呢!也感谢大家给我创造这个机会。我知道自从上次我和丽丽被赶出她家门,我与她家缘分已尽,这次我只是想和小辉见上一面。我的家是这里,我的家人是你们大家!”她向大家深深鞠了一躬,抬起头已是满脸泪痕。小辣椒紧紧把她抱入怀中:“对不起,我刚才是跟你开玩笑。我有你这个姐妹我很开心。我们永远是好姐妹!”这个女汉子说得眼圈竟也红了。丽丽、娜茵、苗苗、小熊猫都围拢来抱在一起,大声说:“我们永远是好姐妹!”勇士、大力、大林几个大男人也怔在那里,看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大力说:“你们几个别煽情了,搞得我都想哭。”
勇士说:“好了好了,今天是个好天气,我们应该有个好心情。走,我带你们钓鱼去!”
花花像变戏法似的破涕为笑:“好呀,好呀!我还要那个小黑冠。”
娜茵满脸疑惑地问:“什么小黑冠小白冠的?你们背着我们玩什么新鲜玩意儿了?”
丽丽说:“就是上次我们去金鱼池钓鱼了。走,到了你就知道了,特别好玩!”
小辣椒拍拍娜茵不服气地说:“我说什么来着,妮妮就是重色轻友!改名丽丽了也不找我们玩了,有好玩的也不叫我们,只顾自己开心。”
丽丽搂着小辣椒的肩膀笑道:“哟,小辣椒开始辣我了!忘了你过去跟屁虫似的粘着我,一会儿见不着还哭鼻子呢。这会儿学会挑拨离间了!走,今天我把那条大白鱼钓来当你的白马王子,算姐给你赔不是了。”
小辣椒笑出了眼泪:“姐,你留着白马王子自己享用吧。看我勇士哥不打死你!”说话间他们已到金鱼池旁。
他们的笑声如一泓春水搅动了金鱼们的神经,他们奔走相告,兴奋异常:“猫邻居又来了!”“快来看‘小猫钓鱼’的经典演出!”
金鱼头领大白兴奋地说:“亲们,听我指挥,我们先给他们表演个欢迎仪式!”接着,他像指挥家一样神奇地直立在水面上,只见他双鳍举起,满池金鱼像红云一样飘到一侧;然后他双鳍放下,红云顿时奇迹般消失了;接着他双鳍摆动,千万条金鱼一齐露出水面,摆头扭腰,跃动优美的舞姿,如满池绽开的荷花,随风舞动;最后他跃出水面,在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弧线,满池金鱼一起跃出水面,红云升腾,金鳞闪耀,飞花四溅,满池狂欢。
桥上的猫们看得目瞪口呆,像被定格在那里的夸张图片,继而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声。丽丽情不自禁地捶打着勇士,花花捶打得大林直喊疼,娜茵直拍汉白玉栏杆,激动地和着节拍扭腰摆臀。大力扭头看看小辣椒,她看大白跃出水面的一瞬眼都直了,痴情地竟眼含泪花。大力不无醋意地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哎哎!你不会真把他当成你的白马王子吧?你和他将来在水池里怎么生活?”“滚!”一声怒吼让大力赶快躲开了。
这时,大林已把钓具和鱼饵准备好。小辣椒麻利地第一个抢到钓竿:“我先钓!我要把大白钓上来。”说着把钓绳放了下去。大林说:“你也想来个空手套白狼呀!蚯蚓还在我手里呢!”
“急着钓白鱼王子呢。小心把大白的嘴挂烂了。”大力嘟囔道。小辣椒顺竿敲在大力的头上:“闭上你的臭嘴!”痛得大力“嗷嗷”直叫,抱头鼠窜。大家笑得前仰后合。
“我希望我们一条鱼也钓不上。”娜茵说。
“为啥呀?那我半天又安竿又捉蚯蚓不白忙活了。”大林不解地说。
“因为大白带领金鱼献给我们一场精彩的演出。我看得出来,他们特别喜欢我们的到来。仅凭这份热情,我们把碧沙岗公园的所有小虫捉来喂他们也不为过。”娜茵动情地说。
勇士找来一根较粗的尼龙绳绑在鱼钩上,然后拿一块小石头把钩子砸在一起,不至于挂住鱼嘴。然后吩咐道:“大力、大林,你们俩去多挖些蚯蚓过来,我们这次搞个友谊赛。”说着,他把几条蚯蚓都绑在尼龙绳上。
小辣椒如梦方醒:“原来你是来喂金鱼的呀!你这样绑着,金鱼会吃吗?”
丽丽说:“金鱼不但会吃鱼饵,还会表演精彩的节目!你就瞧好吧,大白可是多才多艺的。”
小辣椒迫不及待地重把钓绳放下来,绳子刚触着水面,金鱼们蜂拥而至,争抢绳上的蚯蚓。大黄一口咬住绳头,用力一拽,险些把小辣椒拖下水去。她吓得哇哇大叫:“快帮我一把!我要被拖下去了!”大力忙过来用力拉住钓竿,他俩把大黄拉出水面。小辣椒兴奋地说:“我钓上来了,好大的一条黄金鱼!”只见大黄在半空中来了个前滚翻,落下时钓线猛一下沉,好在他俩抓得紧。大黄没有松开绳子,而是摆动金黄的大尾巴,击起巨大的浪花。“彩虹!像仙宫的彩桥,太漂亮啦!”娜茵惊叹道。话音刚落,大黄松开绳子一个腾空划出一道金光,然后落入水里不见了。金鱼们用鳍击水,欢呼雀跃。桥上掌声雷动,一片喝彩!只有小辣椒捶胸顿足:“为什么让他跑掉了?明明都提到半空了!”
“大姐,鱼咬的是绳子!人家来去自由。鱼钩被勇士砸扁了,不可能咬钩了。”大力提醒道。
“就你知道得多!不过大黄我还不稀罕呢!”小辣椒嗔怪道。
“我知道你喜欢的是大白。但人家就不上钩,你就是单相思!”大力挖苦道。
“滚!你像苍蝇一样‘嗡嗡嗡,嗡嗡嗡’,讨厌死了!”说着把钓竿撂他怀里跑开了。
丽丽拿过钓竿,打趣道:“鱼没钓到,把人家气跑了?快去哄哄吧!”转头对娜茵说:“来!咱俩钓。咱可不钓大白,免得别人不高兴。”
花花说:“带上我,咱仨一块钓。免得把你俩也拖下水。”
娜茵居中,拿着钓竿,丽丽花花像左膀右臂护卫着她。大林帮他们绑好蚯蚓。娜茵小心翼翼地放下钓绳,大白又把小白、小黄、小花、小红四位小将派上场。只见他们轻拉绳子,把几条美味的蚯蚓先分享了,好积存能量表演。
娜茵说:“这次他们好温柔,不争不抢,像几个乖宝宝。”
丽丽说:“好戏还在后头呢!”
只见他们分布均匀地咬住绳子,推磨似的在水中打转,四条波纹画出四个大小不等的圆圈。丽丽说:“表演开始了,我们朝上拉绳子。”随着绳子一点点上升,他们四个渐渐脱离了水面,空中成了他们旋转的舞台。绳子像一条彩练似的飞舞着,池中金鱼们击水打着节拍。节奏越来越快,旋转的圆圈也越来越大。忽然,钓竿一阵轻松,他们正看得目瞪口呆,只见四条小金鱼像离弦之箭俯冲而下,在不同的位置溅出四朵洁白的水花。
娜茵兴奋地说:“太好玩了!像神话一般。过去要说鱼会飞,打死我也不信。”
勇士说:“你们玩开心了,该我们玩了。大林,把钓竿拿过来,咱俩一起钓。”
大林说:“这次我们钓个大的让你们瞧瞧!”
绳子刚放下来,大白、大黄、大红一起游了过来,他们把蚯蚓取下来抛给其他小鱼,然后他们分别咬住绳子。大林往上拉,他们就跟近一点,快到桥下时他们拖着绳子向远处拽,像拉锯战似的。
勇士说:“看来咱俩不是他们三个的对手。大力,快来搭把手。”大力跑过来攥紧鱼竿,他们把长竹竿拉成弓形,只把大黄、大红拉出了水面,大白还在水里。丽丽他们也过来帮忙,勉强把大白拖出了水面。
小辣椒激动地说:“大白出来了!大白,大白,我爱你!”
大力接道:“就像老鼠爱大米。”
勇士说:“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开玩笑。快一起用力!”
他们个个累得面红耳赤,几条金鱼却在绳子上悠然自得。金鱼们一会儿身体平行于水面,双鳍扇动,作飞翔状;一会儿倒立空中,摆动尾翼,像跳水运动员;一会儿嘴衔绳子向上攀爬,如登山者。忽然他们腾空而起,翻转之后急速下降,嘴不离绳。只听“咔嚓”一声鱼竿断了,勇士几个握着断竿发愣。丽丽几个笑得前仰后合,不能自已。继而他们也大笑起来。看看水中,大白正举着断竿想递给勇士,只可惜离得太高只好作罢。
丽丽说:“这是最好的结局。要不然会玩个没完没了。大家散了吧。”说着他们向水中挥挥手,金鱼们挥动双鳍恋恋不舍。
半夜时分,月明星稀,树影婆娑。小辣椒在床上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她满脑子想着金鱼池里大白的身影。他那健壮的身躯,他那洁白的鱼鳞,他那优美的舞姿,他那指挥若定的大将风范都深深地吸引着她。她又想起丽丽的玩笑话“我把那条大白鱼钓来当你的白马王子”。她不觉脸红了,幸好夜深人静无人发现。
同居一室的娜茵被她转辗反侧的动静闹醒,睡眼惺忪地问:“你咋还没睡呢?大半夜想啥呢?”
小辣椒幽幽地说:“姐,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娜茵迷惑地问:“什么一见钟情?你又和谁一见钟情了?”
“我只是问问。世界上真有一见钟情的事情吗?”她仍自言自语道。
这时候娜茵彻底醒了,严肃地问:“辣妹子,你真的爱上大白了?”
“唉!我真的特别喜欢,他简直太帅了!姐,怎样才能让他爱上我?”
“我不是给你泼冷水,你们俩真的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首先生活方式有天地之别,你在陆地,他在水里。你俩水陆不相融。然后是种类不同,鱼是卵生,猫是胎生,你们生个猫鱼儿是什么品种?违背自然界的生存法则,上天也不会答应。再者……”
娜茵还没说完,小辣椒打断了她:“你别说了!我就该遭天打五雷劈!”说完竟“呜呜”地哭了起来。娜茵默默地坐在她床边,一边抚摸着她的头,一边安慰道:“傻姑娘,忠言逆耳。你断了这个念想吧。时间会化解一切烦恼与不幸。姐理解你现在的心情。我们去找金鱼玩,只是放松心情,喜欢呢就多玩一会儿,开心就好。过后该干嘛干嘛。我们猫类有我们自己的生活,跟其他动物有交际,但不会同化。好了,好好睡一觉,明天又是阳光明媚的一天。”
娜茵看到她闭上眼睛,安心地回床睡了。小辣椒确实困了,娜茵的话像催眠曲一样让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梦中她又来到了那片池塘,阳光照在水面上像涂上一层金色,层层波光向她涌来,波光越涌越高,忽然变成无数的大白,他们一起直立在水面上向她走来。大白的影子不断重叠,最终变成一个大白,他站在她面前,笑得无比灿烂。她跳到栏杆上,对着大白痴痴地笑。忽然天暗了下来,水面的金光不见了,美丽的大白不见了。月光洒在水面上,显出暗淡的白光。她不甘心,大喊道:“大白,大白,你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不管!”说着“扑通”一声跳入水中。她不会游泳,四脚忙乱,尽量不让自己下沉。这时她清醒了:我怎么会在这里?明明我刚和娜茵在床上聊天,后来睡着了。我怎么会跳进水里?她吓出一身冷汗。大声喊:“救命!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