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又讨论了一段时间,话题总的还是围绕着雪花盐的定价来说的。
盐引由户部卖给商人,不同地方的盐引价格也不同,这主要是由盐的品质而定的。
若雪花盐真的没有苦味,那这个价格必须要往上提。
盐引一开始的提出是为了鼓励商人将粮食运往边关,这样也能节省朝廷的军费开支。
所以在确定雪花盐的盐引价格的时候,柳怀芳开的价最狠。
“什么?一引你开五石粮,这么高的价格那些商户怎么会来买?”
在左都御史胡平不可置信的声音中其余人也一脸惊讶的看向柳怀芳。
毕竟这个价格实在是太高了。
盐引的出现最初的目的就是为了向边疆运粮,在卖盐引的同时朝廷就已经收取了税收,每年朝廷发放的盐引都是有定额的,就为了防止盐引泛滥。
每年朝廷买的盐引大概都有一百万引,平均一引一两银子,合粮八升到一石。
这些粮食都被商人运往了各个边疆,途中的损耗都由这些商人自己承担,同时越远的地方商人买的盐引越便宜。这么一来,朝廷既给了边疆充足的粮饷,又免去了其中的损耗,商人也得到了盐的买卖权利,卖盐更是能获得四五倍的利润,是两全其美之事。
只是柳怀芳一下子将价格提升了五倍,那些商人怎么会同意,这样一来他们的利润没有了,怎么愿意做赔本的买卖。
就连景平帝也问道:“柳卿,这个价格是不是太高了?”
柳怀芳朝着景平帝一拱手,说道:“陛下,朝廷现在有各式各样大大小小的盐场两百多处,可是这些大大小小的盐场当中,两淮盐场的价格最高,却也更供不应求,陛下可知何意?”
“讲。”
“盖因两淮盐场沿江而建,其水路四通八达,运费尤贱,而其余盐场多陆路,不通舟楫。脚价视盐价不但三倍,尤以青州、登州、莱州三府为例,山海阻绝,商人不入其境。”
景平帝明白柳怀芳的意思,这些盐商在卖盐引的时候也会考虑运盐的成本,而惠来县靠海,虽不能走内陆河,但是可以走海运,这么一来,惠来县的盐引价格贵一些也无妨。
“柳卿说的有理,但五石粮还是太贵了,今年辽东和肃州等地的粮饷只运去了一半,剩下的也要尽快运去,马上就要秋收了,朕担心边疆再出战事。”
柳怀芳有些遗憾的叹了一口气,朝廷这些年的军费开支越来越大了,他这个户部尚书都有些力不从心了。
光把账理清楚有什么用,年年国库的银子都是紧紧巴巴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彻底入不敷出了。
要是这雪花盐的盐引真能换来五石粮,最起码今年辽东的军饷是不用担心了。
"陛下,最低也要四石,若是愿意运粮前往辽东等地,可以降到三石,不能再低了。今年因为给边疆运去了新的刀剑,国库的开支又大了,要是不能在盐引上面补回来一点,下半年朝廷就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万一有个天灾,臣真是无能为力了。"
听到柳怀芳说今年国库的银子拿出来不少用来铸造刀剑,工部尚书徐乾不乐意了。
“柳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工部制造刀剑那也是陛下的意思,再者说北方虎视眈眈,不给边疆的将士一些好的兵器怎么成,到时候要是因为刀剑不利劈不开蛮子的头颅,那岂不是我们工部的不是?”
“徐大人多想了,我并没有这个意思。”
“哼!你最好是!”
虽然徐乾经常要求柳怀芳给工部批银子,但他只有要银子的时候最软,其他的时候脾气要多硬有多硬。
“好了!”
景平帝发话了。
“先商量出一个章程出来,然后柳卿上个折子给朕,等雪花盐到了京城再在朝会上商议。”
众人齐声应是,随后就开始商量起来给各个州府运粮盐引的价格该怎么定了。
等宫门快要落钥,众人才刚商量完一个简易的章程,其余细节还要等后面一一补充。
只是回家之后的柳怀芳想了想让人把自己女婿盛保麟叫了过来,随后就问他有没有收到惠来县的来信。
盛保麟一脸惊讶的表示没有,随后便询问自己岳丈发生了什么,柳怀芳就把今天宫中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他。
盛保麟哈哈大笑。
“没想到慎之有如此能力,我本以为他就算出头也要三年之后了,没想到第二年就有了动作。”
柳怀芳的脸上也露出了笑意:“我也没想到,不过这也刚好,咱们可以趁此机会将他迁回京城,也许三年一到他的功绩就足够了。”
“有劳岳丈大人费心了,等慎之回来一定要让他好好感谢您。”
“哎,行了!”
柳怀芳摆了摆手。
“你是我的女婿,李禾是你的弟子,我怎么能不上心?咱们还是想想怎么给慎之拿好处吧!”
“岳父说的是!”
盛保麟一脸受教的表情,随后二人就商议起来该怎么给李禾谋取利益。
李禾奏本上说的想要景平帝将盐场一定份额的买卖交给惠来县定夺,这在柳怀芳来说就是异想天开。
而且这是大功,怎么能用在惠来县呢?
以李禾的成绩想必在惠来县也呆不了几年,不如把这份功绩用在自己身上,省的浪费。
谈到这里盛保麟叹了一口气说道:“慎之也没给我来信,也不知道他在惠来县需要什么,我也好给他谋划。”
柳怀芳道:“兴许是在路上,毕竟奏本有专门的驿站运送,慎之的信只能走别的路子。”
“但愿如此吧。”
盛保麟不知道的是,李禾的信会跟雪花盐送来京城,而盛保麟跟柳怀芳也知道了李禾的真实目的。
李禾知道自己根本拿不到盐场的买卖权利,即使惠来县不要利润也一样,毕竟这是两个不同的体系,其中还涉及边疆战事,给李禾八百个胆子也不敢啊!
只是人是矛盾的,你要想要个窗户,只要你先提出了将房顶掀了,他们就会同意你开窗户了。
李禾用的也是这样的道理,他真正的目的不是要盐场的一部分买卖权利,而是要朝廷划拨银子,在神泉港单独建立一所买卖的榷场,允许各国商人在此经商,同时也包括景朝的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