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朝寒在这时看向了病房门口,神情是不容置喙。
“放心,不会砸了你们医院的招牌的。我相信她。”
闵观仲眯着眼睛笑了笑,朝病房门口探了探头,问道:“你不说我还忘了,听说病房里的是个小丫头?”
见他神情有些异常,傅朝寒皱了皱眉,这又是来替他爷爷来打探消息呢吧。
但想到池挽风,他还是点了点头。
见他毫不避讳的样子,闵观仲瞥了眼坐在不远处的池妍熙。
“你这家伙,我记得你们傅家不是和池家定了亲?怎么现在又冒出一个小丫头来?你可不要分不清形势,我可告诉你,你们家老头子跟我透过底的,你跟池丫头的这门亲事可是板上钉钉的,再说了,人家为了你等了这么多年都没有谈过,你可不能辜负了丫头。”
傅朝寒连头都没抬,语气有些冷漠。
“谁定下的亲事,就让谁去结,反正我不去。”
听到这大逆不道的话,闵观仲瞪大了眼睛,当初这门亲事可是两家的家长亲自定下的,傅老头更是拍板在契约上按了手印的。
他这话,岂不是让傅老头再娶?
年过六十的傅老头还穿婚服娶妻的场景……没眼看啊……
想到这里,闵观仲有些想发笑,但是自己面前还有两个小辈,到底还是憋了下去。
“你这话可千万别让你家那个老头子听到了,否则他可真得扒了你的皮不可!”
“里面小姑娘,是哪家的?她也会医?这可是肺癌晚期,也不知道你们这些年轻人一天天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闵观仲好奇地问着傅朝寒,眼里充满了趣味和试探。
傅朝寒瞥他一眼,“不知道。”
听到这句话,闵观仲一下子就坐直了身体,拄起拐杖就往病房门口走过去。
“胡闹!你说说你!这么活生生的一条人命,你都不知道人家小姑娘会不会医,你就这么行事??还说什么你相信她?啊?你相信她能把一个癌症晚期的人呼吸管子拔了,然后还不用动手术就把人救醒?你你你……这不是胡闹吗?”
说到这里,他站在门口,开始往里面眺望,却依然被门口的保镖拦着,没办法太靠近。
而VIP病房向来又是保密性极为严格的,从外面看完全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想到这一层,闵观仲皱着眉,在门口踱步,走过来走过去地想办法,最后看向了面前的保镖,忍不住回头看向了傅朝寒。
“你说说你,你干点什么不好,非要来我的医院搞事情……我得想想这件事到底应该怎么善后……唉!”
门外一片焦急,但病房里面,听到外面隐隐传来的说话声,池挽风的手却半点都没有抖动,反而还格外冷静地开始施针。
“扶好了,别再动。”
听到这话,程严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一动也不敢动,只怕自己一不小心动一下,就害得自己的妻子命丧黄泉。
额角有冷汗流了下来,汗湿了他背后的衣衫。
静谧的病房内,此时他只能听到自己夫人冗长的呼吸声,和自己砰砰作响的心跳。
池挽风再次闭上了眼,随后骤然睁开,手上稳健地捏着长针,往程夫人的颅顶某一处而去。
手指细细地捻着银针,随后轻轻搓动着,银针一会就已经在程夫人的头顶处消失了过半。
而就在这时,她眼疾手快地伸向了底下程夫人已经被扎成刺猬的银针。
取针的过程有些艰难,如果闵观仲此刻在池挽风的身边,定然能一眼看出这套针法就是早已失传失传已久的“鬼影九十九”。
传说中鬼手神医自创的独门针法。
取出第一针后,池挽风的动作慢悠悠的,不急不缓。
每一针都和之前下落的针法不同,一个有建树的中医站在旁边看,都不一定能记住前十针。
施针和取针的步骤完全不一样,施针的过程中,手腕需要用到的力度和针扎入皮肤的深度都需要严格把控,差之一毫,效果就会失之千里。
而头颅上的那一针,在池挽风取针的过程中,正不断地深入程夫人的脑门。
程严站在一边看的胆战心惊,却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自己的一个动作,让池挽风取针的过程中,一个不小心就把自己的老婆给弄没了。
她瞥了眼程夫人头顶上的银针,慢慢加快了速度,到了第十针的时候,她两手并用,两只手取针的速度完全不一样。
讲究的力道和方向也不一致。
这就是鬼影九十九的厉害之处。
不仅要记住每一个穴道所用的针,还需要记住每一针的扎针和取针的用法,而扎针和取针这两个步骤,顺序完全不一样,需要学习的人静下心来,一针一针学。
而目前在这个世界上,学会了她这一招的人,只有一个人,那人是她的徒弟,同时也是鬼手神医的传人。
也不知道自己消失了这么久,那个呆子现在怎么样了。
心里虽然稍稍走了神,但池挽风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一丝怠慢。
见到她两手同用,而且速度几乎是越来越快,程严狠狠地捏了一把冷汗,抬眼偷偷瞥了她一眼。
只见池挽风浑身慵懒地站着,手上的动作已经快的只能看见残影,但她似乎一点也没有察觉到自己的速度有多快,反而还抽出了时间来眯了眯眼睛,看向了身边的程严。
嘴角噙着笑,看到程严额头上滴下的汗水,她挑了挑眉:
“怎么?坚持不住了?”
程严此时心里比谁都苦,看着她的眼睛根本就不在自己夫人的背上,瞪大了眼睛,示意她专注!专注!!
哪有人救人救到一半还有心思跟自己开玩笑的?
看到他这么紧张,池挽风逗趣的心思渐起。
“你要再抖一下,你夫人可就没了。”
程严心里咆哮着,但却依然僵硬着上半身,把自己夫人的身体扶得稳妥,没有动分毫。
他担惊受怕的表情落入了池挽风的眼中,她默默地敛下了眸子,手上的动作愈发加快,直到程夫人背部的最后一根针尽数拔出。
她才慢悠悠地把自己刚刚收回来的银针一根根进行消毒。
等消完毒后,回眸看了眼程严,只见他还维持着原来的姿势站在原地,上半身和扶着病患的手显然已经僵硬了。
池挽风轻笑一声,抬手把程夫人头顶那根就快尽数没入的银针慢慢捻出。
“可以放下了,我写个药方。”
程严这才把紧绷的身体放松,长长呼出了一口气。
等池挽风刚把写好的药方交给程严的那一瞬间,门外就有人破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