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成回到办公室，肖俊俊拿着一叠材料过来了，是各高校开双选会的报告。
“要说这这双选会（招聘会），可能有家长和学生都不知道，其实都是各学院一个一个去邀请的。也有很多公司是学校辅导员为了完成任务找过来凑数的。之前不是出现过不小心把传销公司弄进来堂而皇之地招生，招了一大批孩子去搞传销，后来这个学院的领导都被处理了。”王成整个人靠在椅子上，无奈地说。
“省长，这种情况为什么会发生呢？孩子们肯定相信学校啊，如果学校在这种事上不负责任，那谈什么教书育人？”
王成感慨地叹了一句：“什么事，加上个指标就容易出问题。企业就这么点，但学校却有这么多，每个学校还规定必须要有多少企业到学校来开双选会、招聘会，就把任务平摊到各学院、各学院平摊到学院各年级。我在读本科时，我们辅导员还让家里有企业的派个人过来坐坐（凑数）、喝喝茶吃吃饭。”
王成有一种感慨：似乎哪一行都有门道，都有别人看不懂的门道。
“省长，省里为啥对管理干部学院这么重视啊？”
王成就知道肖俊俊会问这个问题，他笑着说：“这个问题我也问过海明哥，其实最根本的是，我们省要打造航空大省，我就这么和你说吧，光买波音737飞机用于教学的高校，全省就有很多，比如航空大学、比如现在的管理干部学院，比如的道南师专！比如道南理工学院…这都是为了配合省内的风向。”
“可咱这具备这样的条件嘛？”
“具备啊，我们的航空产业还是很可以的，只不过知道的人少，这几年重新启航，也不算晚，也挺好！所以，管理干部学院合并升本的事，更多的是呼应省里的大方向，如果升本成功，这是个大好事！所以，虽然孙书记和海明哥几次都说这是教育大事。没错，但更多的还是经济发展政策的呼应。”
这也是为什么管理干部学院是一个大专，却是正厅级高校的原因。而且这所学校的主要领导，出了好几个大领导了，包括上任的省内某位副省级，之前就在这所学校担任主要领导。
综合因素来看，道南管理干部学院更多的是“政治因素”办学。
这会，王成办公室的电话响起，是普通座机，响了几声后，王成接起。
“你好。”
“叔叔，有学校发生一件事，有位学生公然揭开学校违规的事，被带走调查了，他的父母在网上发布求助视频，被朋友转给我看了。”是小郗的声音。
小郗现在在秘书六处干的非常好，大家都知道这位年轻的副处长是王省长看重的同志、也知道他的父亲就是海里的大佬级人物。
所以很配合他，就连处里偶尔炸刺的一两个同志，也很配合小郗。
“你转发给我。”
挂完电话，王成看到了这则视频。
他马上给涉事的学校校长打电话过去了：“我是王成，网上流传的那学生的事怎么回事？”
没有废话，直接问。
“省长，这事儿说来话长，总之是那位学生影响学校的声誉，我们迫不得已才让警方介入。”
“我问你几个问题：第一，学生的举报确有其事嘛？你们能不能经得起调查？第二，学生犯啥事了？为什么非得把人家关起来？第三，这件事关系到学生刑责问题，为什么不及时通报给教育厅？”
王成这一连串发问让对方哑口无言了。
王成直接挂了电话，他对章金宝副秘书长说：“章秘书长，这件事就辛苦你多去关注一下，我的要求是，今天之内必须把学生放出来；必须深入调查这所学校的问题。”
忙完这一切，王成只有一个感觉：坐在办公室，一片大好；深入各单位去，都是问题。
只要一闲下来，他又想起了安昌X中那事儿。
说心里话，父母和孩子都很辛苦，绝对不能够让父母和孩子，去为贪官“买单”。
在这种“有毒”、“有安全风险”的环境学习，是对社会的不负责任。
这几年，光安昌就新建了近45所中小学（除去废弃的小学）；总投资近三十亿元。可容纳学生12万左右。
如果…
王成不敢想了，他马上拿起电话给罗厅长打了电话：“你现在立马把全省这几年新建学校、新建校区的资料送过来，包括但不限于图纸、造价单、招投标文件。”
罗厅长立马回答：“好，下班前送到您办公室。”
这一点，王成还是很欣赏罗厅长的，从来不问为什么，只会照做。
王成在网上搜索着这些年新校区的一些“事件”，突然看到老家道南县一中出了问题。
就是之前老主任同志演讲的那所学校。
这让王成很郁闷。
看着家长在短视频平台反映的情况，大同小异，基本上都是那些问题！
王成仔细地翻看着接下来的东西，越看越胆战心惊，越看越气愤。
原本有多次机会避免事件的发生，愣是被当地领导干部为了面子、为了形象而罔顾一切。
…
下班前夕，罗厅长亲自把厚厚一叠的材料送过来了。
王成让肖俊俊拿着，然后转身上车回家了。
在家里书房，王成仔细地看着这些材料，他拿出道南县一中的造价表和设计图，对比别的学校的建筑面积。
即使不懂建筑方面的知识，但看了好一会儿后，他还是发现了问题：道南县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这个县三番五次出问题？
王成闭上眼睛，整个人后躺在书房的办公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