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建设让两位支队长先离开了，他看着一脸凝重的王成，轻轻摇了摇头。
“市长，我说句不该说的，难道真的要继续深入下去吗？这搞不好是个深渊，深渊是可能会把人吞噬的！”吴建设的神情严峻。
看样子，吴建设应该了解到了一点东西。
王成眯着眼，眼神直直地看着吴建设，这把吴建设刚刚吓出来的冷汗又猝不及防地止住了——被吓到了。
吴建设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市长，我在这个位置听说了很多东西，易局长好像涉及航道的事，航道建设这么大的工程，可不是这么简单几个处级干部能够截得住的，背后起码…起码…市长您比我懂，我只是提醒您。现在在风口浪尖上，我认为不应该操之过急。”
王成还有些感动，能够在如此状况下对自己这个市长说出这种“逆耳忠言”，也需要勇气。
王成突然“噗嗤”一笑。
“吴哥，你年纪比我大，今天这儿没外人，我就真真实实叫你一句哥吧！很感谢你为我说的这些，我心里都明白，我会注意的。”
“我现在认为首要要搞清楚的就是这件事到底是不是刑事案件？我并不是要求你们大张旗鼓地去查这件事，你们悄咪咪地把事儿查了，明白吗？我们手上必须要有这连个案子所有资料，不仅是…算了，其他的就不多说。”
吴建设听得很认真，他问了一句：“市长，我斗胆问一句，这是孙书记的意思嘛？”
王成一个白眼飞过来。
“和孙书记有什么关系？这是我们安昌自己的事儿，我们这些市领导一定要抓紧自己的“命根子”，记住，现在帝都从上到下都在大力反腐、大力整顿社会上一些不公平的现象，这是在解决问题的同时解决社会矛盾，不要撞在枪口上。”
王成只好如此“忽悠”吴建设，稳住吴建设。
当了领导之后，王成越发觉得：对待班子成员和手底下的人不能够一味用严，经常需要哄着用，因为最后具体的实施者，还得是这些领导干部。
吴建设问了一句：“帝都现在的动作真的是来真的？”
“不然呢？你以为闹着玩儿？现在的社会矛盾已经很凸显了，谁敢闹着玩儿？”
“但这样做是不是会动摇…”
“动摇个屁，现在不处理这些事才可能会动摇…不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了。”王成赶紧点到为止。
有些话题不能深入，到了这个级别，敢深入这类话题，被知道了就彻底完蛋了。这就是严重的政治问题了。
吴建设当然明白，他也很识趣地终止了这个话题。
“你负责把那俩自杀的案子落实清楚，我给你提个醒，可以去看看网上的一些留言，估摸着有知道真实情况的网民会发表一些意见和看法，顺着这些思路往下摸，有的时候，大师在民间。”
“对了，吴哥，据说易局有一个死党…”
王成把相关情况告诉给吴建设后，这才起身准备“下班”。
此刻已经是凌晨一点多钟了。
…
几天后，在安昌度过压抑的几天后，王成出现在帝都海里第一会议室。
这次参加的是“经济反腐整顿研讨会”，实际上就是帝都准备启动对“二代经济”的整顿了。
之前听孙书记说的那些事儿，终于要变成现实了。
这次会议由书记C一位书记主持。
“同志们，我们现在面临着严峻的治理矛盾，没有关系的，累死累活一个月赚不了几个钱！有关系的，啥也不干、打个招呼就能赚几百几千万。这种打着直系亲属的旗号在外开皮包公司的二代们，赚到了钱就往外“润”，已经严重侵害了所有群众的公平发展权。”
“在开这个会议之前，我们偷偷去某省某县做了个调查，全县，那些不需要努力就能赚钱的项目，100%都被所谓的县城家族把控，普通百姓创业艰难，创业环境还不好…”
这些消息并不让人震惊，王成早就知道得一清二楚了。以曾经的安昌为例：以前的砂石售价一立方米在110—120元；而进价在30—40元一立方米；这其中的差价有多大？说句夸张点的话，这简直比FD还赚钱，但那几年有资格做这个生意的，哪一个人家里不是在安昌能“呼风唤雨”？普通人压根别想沾边。
再比如说“某XX特许经营许可证”有多值钱？1000单价的高档产品，出厂价在450左右，地方直管的特许管理公司给到一些具有特许经营许可证的小店的单价在700—750左右；小店卖给散客价格在1000或者950。
王成对这种情况已经都近乎无语了。因为很多问题压根就无法改变。
王成在刚工作时就发现：总有一些有“背景”的人，平时也不上班，每天到处喝酒唱歌，但就是不缺钱、还开豪车住别墅。
如今再看来，也就一目了然了。
台上的领导一直在讲，王成一直在台下记录。
很多内容王成已经记不清楚，只记得一句话：“下个月一号开始，对全国范围内所有领导干部直系亲属、姻亲亲属、利益关系人所涉及的公司、商业进行全方位核查。”
王成把这句话记录下来后，又写了几个字：绿农，这个问题咋办。
在王成还在千里之外的帝都头疼这个问题时，道南省的格局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动。
孙书记在常委会大发雷霆，随即要求由省检察院、省审计厅和省司法厅、省公安厅、省农业农村厅组成的联合指导组正式进驻绿农集团。
为了不影响股价和市场信心，刻意把调查组改名为指导组。
绿农想要拒绝，但却再也不敢了。
因为孙书记强调：如果绿农再次拒绝，那就说明绿农问题很大，那就直接启动严格的司法调查程序。
高规格指导组一进驻绿农集团，表面上一切顺利，但实际上却遭到了莫名其妙的阻拦。
梁副省长，这会也借口来帝都检查身体，而悄悄来到帝都某处了…
而所有人都没想到，对这件事向来看起来“没办法”的王成，将用绿农集团这件事，在安昌立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