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楼大殿之上。
一位白发苍苍,两鬓斑白的老人正襟危坐在最高的座位之上,有缕缕仙气萦绕在他周身,他微磕着眼,手中拿着一串佛珠转着。
纪淮书恭敬地朝座上的行礼,
“楼主。”
“淮书,现在没有外人在,你叫我楼主生疏了。”座上的人淡淡开口,仍然面不改色。
“爹。”
“嗯,可有何事?”
纪淮书踌躇了下,抬头看着自己的父亲。
难道自己有一天也会变成这断情绝爱的人吗?就为了坐上那个位置,真的值得吗?
“爹,儿有一事相求。我...我想要三生石。”
空气刹那凝固,静的似乎只有那佛珠与佛珠的碰撞。
“你可知三生石乃是魔器神陨的碎片?”纪丞凉薄的声音传来。
纪淮书点了点头,敛了敛眸,
“我知道,既然那魔尊能利用这三生石铸剑,我又为何不可?”
“好,很好,你只要愿意继承楼主之位,在那一天我就会把三生石给你。”纪丞睁开眸,盯着台下之人,面若冰霜。
“爹!这分明是两码事...”
“如果你不愿,那此事便不必再提!”
如果登上这七星楼楼主之位,那他注定会断情绝爱,最后连最爱的人都会忘记。
他...他不愿。
正午时分,阳光灿烂。
雪慢慢化光了,整片地都湿漉漉的,哪怕是正午不显得燥热。
绾禾大摇大摆地躺在躺椅上,一把蒲扇搭在脸上,身上红裙薄纱随风起舞,别有一番意味。
啊,真爽,这太阳撒在身上,感觉骨头都酥了。
惬意惬意,真是惬意。
她磕着眼,脸上的蒲扇正好遮住了光线,可以让她浅浅睡一下。
正要睡熟之际,脸上的蒲扇被人抽走,光线肆无忌惮地照进眼里,一下将绾禾惊醒,
“玛的,哪个小王八蛋,老娘定定折了你的小胳膊小腿不可,谁!给老娘...”
她腾的一下蹦起,看清来人后,那未说出口的话被生生噎了回去。
差点没把她噎死。
少年纤长的手指拿着蒲扇,湛蓝的凤眸微垂,英俊的脸上挂着慵懒的笑,嘴里吊儿郎当的叼着野草。
这次他穿了一袭红衣,如火如荼,乌发高束,一副玩世不恭少年郎的模样。
“怎么了?不欢迎小爷?”
江卿舟被绾禾盯得莫名其妙,疑惑地歪头看她。
“呜呜呜呜...江卿舟...呜呜...”绾禾反应过来,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
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哗哗的流,她也不管不顾的蹭到他怀里,哈喇子流了江卿舟一身。
“呜呜...你怎么在这里...你不知道我一个人多么的难,呜呜...”
“你先起开,你口水弄的我满身都是,起开说。”
江卿舟本想推开她,但奈何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实在不忍心,
“发生什么事了?有话好好说,这衣服是云虚镜限量款啊,我才买的。”
他实在受不了一胸口的水泽,伸出一根手指将她慢慢推远了一段距离。
“好了,你现在跟小爷保持距离,出什么事了,说吧。”
原本绾禾还想拱进江卿舟的怀里,奈何他依然用一根手指顶着她,她只得继续哭,整个人哭的梨花带雨。
见她不说话,就是哭,江卿舟也急了,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老子打他去!”
绾禾摇摇头。
“是不是受委屈了?你跟小爷说,小爷给你出口气。”
绾禾又摇摇头。
江卿舟急的满头大汗,脸上也染上淡淡的怒气,
“那是怎么了?你说句话啊,不管出什么事了,本少爷都帮你!”
绾禾眨巴眨巴大眼,“此话当真?”
“当然当真,小爷说话向来一言九鼎!”
绾禾听到这话才满意的收回眼泪,软软弱弱的开口,
“江卿舟...我...我没钱了,呜呜...”
呜呜,好委屈。
这话一出,她清晰的看见江卿舟额上青筋跳了跳,整个人僵在那里。
“得,小爷真服了,被你套路了是吧?”
“你刚刚答应我了,可不能反悔!”
绾禾傲娇地昂起头,一点没了刚刚那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行行行...小爷谁都不服,就服你。”
说罢,他没好气地掏了一大袋灵石扔给她。
绾禾将那些灵石好好的放进随身空间中,感觉自己幸福的要升天了。
“咳咳...”
小院大门处,传来一阵轻咳声。
两人随声看去。
“师弟。”
“淮书哥!”
两人异口同声。
纪淮书穿着青衫,端着一盘栀子花糕站在门口,垂着眸子,背光而站看不清脸上的情绪,
“不曾想,打扰了你们叙旧。”
说着,纪淮书端着盘子便朝里屋走去。
“怎么会,淮书哥。”
绾禾屁颠屁颠的迎了上去,跟在淮书的后面进了主屋。
江卿舟也跟了过来。
三个人围坐在圆桌旁。
气氛有些微妙,三人都把那一盘香喷喷的栀子花糕盯着。
静了片刻,纪淮书率先开口,
“不知你们二人如何相识?可否说来听听。”
绾禾傻傻一笑,
“我和他呀,认识地可巧了...”
“她是我的未婚妻。”
不等绾禾说完,江卿舟一下便打断她的话,说完还不忘对着她挑了挑眉。
绾禾一下僵住。
大哥,你说话就说话,怎么还带有火药味呢?
“师兄,对你来说应该谁都是未婚妻吧?”
纪淮书冷漠地瞥了瞥江卿舟。
江卿舟这下可不满意了,撅着嘴就把那装着栀子花糕的盘子移到自己面前,随性地拿了一块含在嘴里:
“嗯~真甜,我认识师弟这么久,居然不知您七星楼少楼主,除了那出神入化的剑术,还对着做甜品的技术颇有一番造诣。”
沈北辰看着他那玩世不恭地模样,感到无奈,他伸手轻柔地将那盘子端到绾禾面前。
“我不知道您来了,没有做您的份,而且师兄高估我了,哪怕您现在只有一成内力,我都打不过您的,何必揶揄我。”
那盘栀子花糕还没在绾禾面前放热乎,就被江卿舟一把夺了过去,
“你看她那样,一看就不喜欢甜食。”
他抓起一个栀子花糕就往嘴里送。
“甜的咸的也要绾禾姑娘吃了才知道。”沈北辰唤出一把折扇一下打在他手上,又将那盘子推了回来。
“我说了她不喜欢吃,就是不喜欢吃。”
江卿舟也丝毫不让。
“你有那么多喜欢吃的,干嘛要揪着这一个不放。”
“以前是有很多喜欢吃的,但是遇到了这个,我便只喜欢这一个。”
“江公子,还真随性,见一个爱一个。”
绾禾静静地呆坐着,眼巴巴瞅着这盘栀子花糕被他们两人推来推去。
话本子里面还有一个词叫什么来着。
修罗场,对,修罗场。
眼前这个情形不就修罗场么。
“好了好了。”绾禾眼疾手快地抓了一个栀子花糕放进嘴里,“要不...你们说说你们是什么样的关系吧?”
江卿舟慵懒地靠着座椅,手撑着脑袋,“传言上我被仙家扫地出门,这仙家不就是这七星楼么。”
绾禾咀嚼地动作一滞。
江家大少爷是被仙家劝退的没错,但是那仙家居然是大名鼎鼎的七星楼还真是没有想到。
“是的,绾姑娘,我们是师兄弟。只是,并不是七星楼将他赶走,是他自己走的。毕竟他曾经真的是天下第一。”
沈北辰冲她温柔一笑,耐心跟她解释。
“是的绾姑娘,我们是师兄弟~”
绾禾听见江卿舟在一旁阴阳怪气的复述,狠狠剜了他一眼。
绾禾正想再问什么,一抹翠绿的窈窕身影出现在门口。
屋内微妙的气氛一下散开,大家都沉默下来,连向来不修边幅的江卿舟也难得严肃起来。
稚狸讪笑着行了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