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无碍,只是受了些皮肉之苦,未伤及骨头,姑娘只需将外伤的药,每日为他更换一次,再把这几副药熬了,喂给他,多休息一段时日便能痊愈。”
面前的花甲老人将一大袋药包递给绾禾,憔悴地看了她一眼,唉声叹气,
“姑娘放心,公子哪怕一只脚跨进了阎王殿,也会想着有你这芳华无双的妻子再赶回来,你可莫要再哭了。”
绾禾摸了摸粉颊上的泪,用力挤出一抹难看的笑,
“对,您说的都对,那大夫这药费可否能再便宜一点?”
大夫:???
老人一脸怒气,不想再理她,拿起桌上的五颗灵石,夺门而去。
“大夫,真的不可以了吗?真的吗?那实在不行,您帮小女熬熬药也成啊,我可从来没熬过这玩意...”
绾禾跟到门口,无力地喊着,眼看着那老头越走越远。
她沮丧地回头瞅了一眼床上仍旧昏迷的江卿舟,唉声叹气,一脸无精打采。
得,这恩报的真亏,不仅要吃她的,住她的,还要她从没熬过凡人药的魔,亲自熬药,还要亲自喂他,帮他换药。
“轰——”
“你这人咋回事?让你用厨房,没让你炸厨房!咳咳...咳咳...”
客栈老板骂骂咧咧走了进来,看着这满屋狼藉,灰尘漫天飞舞,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简直要把他气炸。
绾禾舔着脸讪笑,从窑头中堪堪抬起灰扑扑的小脸,显然是呛了几口灰,正使命咳着,
“咳咳咳...对不起,对不起啊老板,我待会给您收拾干净...咳咳...”
那老板气的脸扭成一团,额上青筋暴起,用手挥了挥灰尘,看了看厨房的损失,使劲一拍桌,
“收拾?你赔!通通都给老子赔!三天,老子只给你三天时间!要不然老子就报官去,把你抓起来,让你进大牢!”
“啊...老板...”
绾禾刚想说几句好话,可那人竟一点都不理她,啐了一口,嫌弃地离开这脏乱之地。
因为那突然炸开的陶罐,绾禾身上也多了几条口子,此刻正潺潺冒着鲜血。
她顾不的疼痛,四处看了看,才看到暗处还有一个旧陶罐,她急忙拿过来。
再从随身空间中拿出新的药材包,她便继续开始熬制。
趁这老板还没有赶绾禾离开厨房,她必须得紧赶慢赶熬出药来。
要不然江卿舟就没药喝,没药喝那伤就好不了,好不了那她花的灵石找谁要去?
客栈外西边的林梢,挂着一盏半圆月,夜已深,雪终停,月色如水,温柔清绝。
绾禾忙到深夜,灰头土脸的回屋,擦了擦脏手,将江卿舟扶起,靠在自己肩上。
她拿起手边的药碗,一小勺一小勺的喂他,动作轻柔似水。
翌日。
绾禾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一醒来只觉腰酸背痛。
看清楚眼前状况后,绾禾懵了。
自己竟半坐在榻边,半趴在江卿舟胸口睡了一夜!
她瞬间花容失色。
自己流了那么多口水在他衣服上,不会导致伤口感染吧!?
爹爹曾告诉她,感染会导致这凡人死的更快。
这么想着,她急急忙忙扯下江卿舟的衣襟,查看自己有没有伤了他。
两块结实的肌肉平缓的起伏着,有些零星的水泽在上面泛着光,带着男人应有的气息,显得结实有力,竟衬得他...
秀色可餐?
绾禾被自己的想法震惊到了,这个词当然也是她看话本子看来的。
唉,没想到,这个词原来是这么用的。
她再往下扒了一点,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便裸露在外。
有新的有旧的,是各式各样的武器的武器导致的,绾禾大概能分辨出几种,长矛,大剑,砍刀,弯刀...
很多,很密,她难以想象这人看似纨绔,有着最臭的名声,却不知以前受过多大的痛苦。
唉...
对了,换药。
既然衣服都扒了这么多,那就趁这个时候换吧。
绾禾时刻谨记着爹爹说过的话,男女授受不亲。
于是她随意找了个丝条遮住双眼。
嗯...这应该也不算违反爹爹的话,既然看不见,那就是啥都没有发生。
绾禾一寸寸地摸索着江卿舟的身体,将他身上缠着的纱布一点点去掉。
她娇小的手慢慢下滑,竟发现这人肚子上还有几块肌肉,比刚刚胸口处的肌肉更结实,更硬朗,曲线也更流畅。
修长的手指传来的触感,竟让人觉得意外的舒适。
她认真感受了下,居然有八块?
真神奇,居然有肌肉能长八块!
绾禾加快了手上的速度,迅速将旧纱布取下,给他上药,再换上新纱布。
日子日复一日的过了两日。
这两日内,客栈老板叫了一群大汉来堵了绾禾一次,说她不赔钱,就不跟她客气。
绾禾确实被吓到了。
最开始她还想僵着,可对方越来越嚣张,进屋砸东西。
绾禾修为低还是魔,不敢在这云虚镜的地盘暴露身份,也就只得忍着,日日装作一个弱女子的模样。
可惜这群人也丝毫不怜香惜玉,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最后,还是她怕他们五大三粗的伤着昏迷的江卿舟,把魔尊给的全部家当,交给了那老板,他们才姗姗离去。
冬日的雪,越下越大。
绾禾偶尔也去街上逛逛,听到凡人们聊天,说是上元节快到了,下这么多雪很正常。
上元节,凡人也称之为过年,到时家家户户都会团聚,一家人其乐融融欢聚一堂,还有着放孔明灯,花灯的习俗。
可是,绾禾的家人在哪呢...
她没有家人,除了救过命,给她讲故事的魔树爹爹,她没有凡人真正意义上的家人。
她甚至连自己怎么来的这个世界都不知道,只知道自己生而为魔,身体有着怪病。
在刚有记忆时,她还没有遇见魔树爹爹,那时便已经有很多同类的魔修要杀她。
最开始的绾禾太单纯,没过多久,便被一群魔众抓了去。
他们将她关在一个牢笼中,日日折磨她,取她的精血去修炼,从那时绾禾才知道,自己的血不仅能救人,还能让别人功力大增。
后来,来了个女魔告诉他们,绾禾不仅血有用,身体也更有趣,打断手脚能让她的精血更加源源不断的恢复。
于是,那些魔众竟发现她能自愈,晚上打断的手脚,早上就能长好,连带着那一身精血也都恢复好。
他们很兴奋,每日就晚上打断她的手脚,早上取她精血。
那段时间,对绾禾来说,比噩梦还噩梦...
至于怎么逃出来的,她不记得了,一醒来便是那魔树爹爹。
“唔...”
绾禾浓浓的思绪,被一声闷哼打断。
是江卿舟。
她慌忙走过去,才发现江卿舟此刻一脸痛苦,额上不知何时泛起了密密麻麻的汗珠,眉头紧锁,薄唇泛白。
绾禾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额。
不好,他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