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维护秩序的老师着急地跑了过来。
“怎么了?这位同学怎么了?受伤了吗?”
马天锡一把抢过老师手里的半瓶矿泉水,从铝箔里抠出一粒药,掐着叶雪薇的腮帮子,把药片灌了进去。
和一脸莫名被抢了水的老师不同,唐茭视的线在沉着脸的马天锡,和他怀里的叶雪薇之间,来回转悠了两圈。
被戴着口罩被烟熏得黑乎乎的小脸上,突然勾起一抹怪兮兮的笑。
被粗暴灌了药的叶雪薇,没多久就幽幽转醒。
她迷茫虚弱的眼神在看见马天锡时,瞬间亮了起来。
“阿天……”
谁知刚一开口,就被马天锡当头暴喝了。
“叶雪薇你是不是有毛病!你又乱吃什么东西了!”
叶雪薇瞬间被吓住。
一贯冷傲的脸上,竟然露出些小女生的懵然委屈。
可惜刚刚还一脸担心的马天锡却突然大变脸,毫不心软。
他一把将靠坐在怀里的叶雪薇推开,后者无力的身躯被推得靠到了唐茭怀里。
突然美女在怀的唐茭:“……?”
叶雪薇抬头看着冷沉着脸的马天锡,半晌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她张嘴想解释:“对不起……我吃了个——”
马天锡却满脸不耐烦地站起身,扔下一句“我不管你吃了什么”径直大步走了。
留下抱着美人,目瞪狗呆的唐茭。
后来,叶雪薇被紧张兮兮生怕学生出事的老师喊来担架抬走了。
唐茭甩了甩酸软无比的手臂,回头看向浓烟滚滚的实验楼。
从外面看,以四楼那间爆炸的实验室为中心,左右三间实验室都烧起来了,火势十分大。
隔着一段距离都还能感受到热浪,仿佛置身夏天,驱走了冬天的严寒。
消防员把着三根灭火水枪,正在紧张有序的灭火。
地上有许多玻璃碎片,还有好几个被烧黑了,造型扭曲的柜子和椅子。
都是几次爆炸里炸出来的。
唐茭一身的热汗被后面的冷风一吹,猛得打了个哆嗦。
浓浓的后怕,这才窜上她的酸麻的四肢。
“同学,同学,你的东西……”
唐茭一回头,是那个临时被她托付了重要实验材料的戴眼镜女生。
唐茭脱下口罩和护眼,接过来,十分感激地挂着笑连声感谢。
谁知女生却定定看着唐茭的脸,突然噗嗤一笑。
一边道歉还一边止不住地笑:“对不起,噗……你你去洗把脸吧。”
唐茭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看着自己的脸,也实在没忍住捧着肚子笑。
镜子里,她原本白嫩的小脸上,原来被口罩和护眼遮住的地方,白嫩嫩的。
没被遮住的地方,全被黑烟熏得灰扑扑。
变成一只反向的熊猫。
唐茭捧着肚子笑了好一会儿,感觉全身都酸酸软软的。
正准备洗把脸,裤兜里的手机却嗡嗡急震了起来。
唐茭捏着手机急急往外跑,刚跑到校道,一拐弯就撞到了一具高大坚硬的身躯。
“靖川……”
突然出现在这里的霄靖川,浑身气息冷沉紧绷,比这寒冬还要刺人,面色风雨欲来。
两只大掌像铁钳一样,死死捏住唐茭的双肩。
唐茭被捏得一疼,细眉微蹙,“霄靖——”
“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霄靖川雕刻般的下颌线绷得死紧,呼吸粗重,似克制着极大的怒气和恐惧。
唐茭被吓住了。
黑黑白白乱糟糟的小脸上,满是无措。
她嗫嚅着想解释:“我……”
却被勒得往前一扑,撞进了霄靖川怀里。
霄靖川的手臂勒得好紧好紧,唐茭几乎要喘不上气来。
后面急急传来脚步声,张奇握着手机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壮着胆子道:
“BOSS,M国那边的急电,Lori说瑞士的投资项目负责人要求和您亲自沟通——”
霄靖川脱下外套,严实裹住仅穿着一件毛衣的唐茭,把人打横抱了起来。
“这点事情都解决不了,让他今晚滚去瑞士。”
冷着脸撂下一句话,快步往外走。
张奇看着通话中的电话,都能想象到Lori如丧考妣的脸了。
惨,撞枪口上了。
唐茭双手搂着霄靖川的脖子,抿着唇,大气不敢出。
霄靖川生气可太可怕了。
尤其,这还是她惹生气的。
张奇快步跟上来,跑到车边打开后座车门,霄靖川抱着唐茭坐了进去。
“去医院。”
“是。”
张奇应声,快速走到驾驶座,发车往润和私立医院开。
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在寒夜中平稳行驶。
车内。
唐茭身上套着霄靖川宽大的西装厚外套,小鹌鹑一样坐在宽敞纯黑的真皮座椅上,小心翼翼地抠着手指。
想说她没事不用去医院,可她哪儿敢开口啊!
又心虚地偷偷瞥一眼旁边。
霄靖川身上只有一件黑色衬衫,纽扣扣到最上面,英俊的侧脸凛冽,浑身冒冷气。
他一言不发,长指扣上领带结,将冷肃禁欲的领带大力扯开,露出突出如刀锋的喉结。
完蛋了,好生气。
说什么好?
脸上有些痒,唐茭没忍住抬手挠了挠脸,手上立马沾了一手黑。
唐茭:“……”
她接到霄靖川的电话之后,没顾上洗脸,直接就跑出来找人了。
唐茭想到镜子里的自己那副蠢毙了的“尊荣”,懊恼地把脸埋进了手心里,弯腰埋在腿上。
整个人被宽大的外套完全罩住了。
“怎么,哪不舒服。”
原本还在气头上的霄靖川,见唐茭埋着一动不动,又忍不住先开口了。
唐茭扯着头顶上的外套不让他扯开。
只伸出一只沾了灰的手,在半空中抓了抓。
霄靖川不知道她要什么,犹豫了一会儿,把自己的手伸了过去。
唐茭一抓,在他手心摸了摸,没摸到想要的东西。
又把他推开了。
声音闷闷地说:“湿纸巾。”
霄靖川一顿,翻过自己的手,被唐茭一摸,也沾了灰。
懂了。
他从置物箱翻出一包湿巾,扯了两张递到唐茭手心,却没松开。
只冷着脸,握住她的手,翻开,一点点擦干净指腹、手心。
“起来,给你擦擦。”
“藏什么,刚都看见了。”
那是我方才没反应过来……
唐茭心里懊恼地叹一口气,抬起被掌心蹭过之后,更加灰扑扑的小脸,头发也乱糟糟的。
像刚挖煤回来一样。
一双黑溜溜的眼睛蔫蔫的,有些心虚和可怜巴巴的讨好,像可怜小狗。
霄靖川剑眉微敛,无言地又抽出两张湿巾。
单手捧着唐茭的脸,一点点给她擦干净。
一抹就露出一片白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