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路谁也没言语,默默地向前走着。到了段静荣的住处,她收了伞放下买的东西,就接半盆凉水放在方东晓面前让他洗洗,然后自己也蹲在那儿洗。方东晓抬头看她一眼,正好看到她脖颈处,他忙移开目光。
他们洗过去了屋内,段静荣从冰箱里抱出一半西瓜,切开递给方东晓一块,她仍是不言语。
方东晓接过西瓜,看着她说:“怎么,生我的气了?”他想,她生气的样子也有一种说不出的美,不是撒泼,而是默默地忍受。
段静荣拿起一块切好的西瓜,说:“我生气不生气又能怎样?你又不考虑我的感受。你一让你来吃饭你就拿东西,在你心里我就是你一般的朋友,你根本没把我当知己。如果这样,我也不想让你心累了,还是顺其自然吧。说实话,我也没有巴结人的习惯。”
方东晓吃着西瓜说:“段静荣,这西瓜真甜。我发现你总是穿这一套裙子?”
段静荣说:“你不是说我穿这裙子好看吗?”
方东晓说:“再好看也不能光穿这一套,等我抽出时间咱们去一趟县城,我给你买一套更好的。我说的是实话,你别当是儿戏。”
段静荣轻轻地问:“你凭啥给我买更好的裙子?”她想,你又拿好话哄我。
方东晓笑着说:“凭我们是真心朋友,凭你一做好吃的就让我过来。”
段静荣终于笑了,她说:“我咋就不会生你的气呢?说真话,我让你过来吃饭可不是巴结你。”
方东晓说:“你不巴结我,我得巴结你。”
段静荣说:“你巴结我干啥?”
方东晓说:“我巴结你,不让你动不动就生我的气。”
段静荣接过他手里的西瓜皮,说:“你啥都不会,就会惹我生气。”
第三天上午,方东晓和严亚静领着四个行政村的主要负责人,在检查拆除工作。大部分违章建筑都拆除了,还有一小部分正在拆除之中。但有个别的家户仍无动于衷。他们走到南街,发现街西有一家违章建筑没有拆除。这家是三层楼,门外焊个大铁棚,下面是一圈铁栅栏,里面放着不少的铁笼子,许多宠物在栅栏里撒着欢。
方东晓问南街行政村的书记:“周书记,这是怎么一回事?”他指着宠物圈说。
周书记说:“户主不得闲,过两天再拆除,他说现在他的宠物没有地方放。”实际情况是,这家户主是南街一霸,村里领导不敢怎么他,他也没村干部放在眼里。他既然是南街一霸,肯定就有当街霸的实力。
方东晓知道又碰到茬了,越是茬越得来硬的,这叫杀猴给鸡看。他说:“周书记,你把这户的主人喊出来,我有话问他。”
严亚静走到他身边说:“方镇长,你要注意工作方式,这个人是南街一霸,在上面也能说上话。”
方东晓说:“我是在工作,他敢阻挡我们工作,我就拿他说事。”
过了好一会儿,周书记才把户主喊出来,他叫胡标,三十多岁的样子,一米八九的个头,体壮如牛。脸大如盆,留着寸头。他跟在周书记身后,满脸不在乎的样子。
周书记说:“胡标,这是咱镇的方镇长,主抓街道整改。”
胡标没理周书记的话茬,他看了方镇长一眼,说:“来这么人干啥?是不是吃饱没事撑的?有多大的事来这么多的人?吓唬谁呐?”他掏出一支烟独自抽着。
方东晓看着他蛮横的样子,说:“我们来这么多人是为了工作,不是吓唬你,真想吓唬你也用不着这么多人。你这违章建筑为什么不拆除?”
胡标吐了一口长长的烟雾,说:“我现在没有时间,等我有了时间再拆除。”他说着转身就回屋。
方东晓声音不高地说:“你不得闲,我们帮你拆,不过你得付拆除费。”
胡标猛地转过身,用手指着他们说:“谁敢?谁动我这儿的一草一木,我就让他爬着出去。”
方东晓向他跟前迈了一步,严厉地说:“我给你两个小时的间,你如果再不动手拆除,我让挖掘机过来立马给你解决掉,就两个小时的时间。”
胡标歪头看了看方东晓,咬着牙瞪着眼说:“小白脸,怕是你还不知道我的厉害吧。”他说着举了举自己的拳头。
方东晓轻蔑地一笑,说:“胡标,怕是你也不知道我的厉害吧?”他说着也举起自己的拳头。
胡标来了兴趣,说:“小白脸,你敢不敢给我打个赌?”他想,我打人犯法,我不打你,但我可以用另一种方式让你服气。
方东晓知道他又耍花招,但他不怕胡标。他说:“你给我打什么赌?”
胡标说:“你不是厉害吗?咱们掰掰手腕看谁的力气大?你赢了,我立马就拆除这个大棚,如果我赢了,对不起,这个棚你就永远给我留着。你敢不敢打这个赌?”
方东晓说:“这可是你亲口说的,一定为定。”
严亚静忙去拉方东晓,说:“方镇长,你千万不能感情冲动,他是练过武术的,又这么大的块头,再是为了工作,也不带这样办的。”她想,你疯了可是?你不能上他的当。
胡标趁热打铁地说:“你是镇长,说话得算数。这么多人都听着吶。”
方东晓推开严亚静,说:“输赢这个赌我都得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