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方东晓睡的正香,他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来一看,是王爱芝的号。他心里不由地一惊,但他还是接了她的电话,问:“王姐,你大半夜里有什么事?”
王爱芝女性十足地说:“我现在就在村室大门外,你让我进去一下,你别多想,还有其他人呐。”
方东晓说:“这都啥时候了,有事明天说吧。”他知道肯定与王守分有关。
王爱芝说:“我们来都来了,你让我们进去吧。”
方东晓只好起床去给他们开门,他发现同来的还有王守分,他手里还拎个包。
方东晓把他们领进办公室,让他们坐下说话。
王爱芝笑着说:“这是我堂弟,他一直都很忙,没有时间请你吃饭。这也怨我,没有与堂弟介绍你。方书记,他也不容易,抽点沙子挣的全是力气钱。”
方东晓说:“王姐,你不要再解释了,王守分抽沙是违背有关条文的,也是破坏生态环境,我们不允许他这样做。他现在停止抽沙,我们一切不再追究,如果他不配合的话,我们只有公事公办。”他想,我不处理好这事,三家寨村民就会对我产生看法。
王爱芝仍是一脸笑容,二目脉脉地说:“方书记,我堂弟置这套设备也没少花钱,你总得让他挣过来这设备钱。这是一点小意思,你拿着买烟抽。”她从王守分包里拿出一叠钱放在方东晓面前,又说:“方书记,你这点面子总得给吧。”
方东晓一脸严峻地说:“王姐,我们在一起共事这么长时间,你应该了解我的性格,请你把这钱收起来,你把我当成了什么人?”他觉得自己的人格受到了侮辱。
王爱芝仍笑着说:“方书记,我们就不打扰你休息了。”她推着王守分要走。
方东晓拿起钱递给王爱芝,说:“王姐,你别让我为难,请你收起来。”
王爱芝并没觉得尴尬,她还是笑着说:“方书记,这钱我先替你保管着,你把机器摇把还给他。”
方东晓说:“现在不能还给他,等问题解决了,我会亲手把摇把交给他。”
王守分的脸色变了,他说:“姓方的,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这样的人我见的多了。”
王爱芝推了堂弟一把,说:“这儿没有你说的话,咱们走。”她把王守分向外推。
王守分边走边说:“姓方的,你只要跟我过不去,在三家寨你就没好日子过。”
王爱芝走到办公室门前,又转过脸说:“方书记,政策是死的,但人是活的。影响你休息了。”
方东晓走出办公室时,他清楚地听到王守分嘴里骂骂咧咧的。他走到大门前,用脚狠狠地踢了一下大铁门,发泄着自己内心中的不满。
他们离去后,方东晓站在凉气飕飕的夜色里,一直想了好久。
第二天一早,他就回到了镇上,他先去镇水利站找陈站长,说明来意。陈站长有四十多岁,他抽着烟说:“这事我们也有理由管,他毕竟是在河道里抽沙,我们去处理过这事,他说不抽了,可我们离去后,他还是抽。你对这样的人能有啥好办法?”陈站长说着,不由地苦笑了一下,摊开双手,作出一副无奈的样子。
方东晓感到不解,你对工作怎能持这样的态度呢?他说:“你们没有对他采取措施吗?”
陈站长说:“对他们采取啥措施?你毁了他的设备,他再买新的。他就是给你打游击战,我们哪有他的时间多?要不,我们再去一次?”
方东晓又去镇土地资源所。所长姓李,有三十多岁。他听了方东晓的意见,就笑着说:“方书记,这事我们可问可不问,他又不是在田地里抽沙,当然了,河里面的资源也是国家的资源,我们过问也能说过去。我们去处理过这事,但由于方方面面的原因都是半途而废。”
方东晓说:“只有看着他抽下去?”他想,这个王守分还真不简单,把这些人都摆平了。
李所长笑着说:“这也不是多大的事,同时他也给用户解决了买沙难的问题。要不,我派人再过去一次,最好是与水利站的同志一块去。”
方东晓现在才深深地意识到,要想为老百姓做成一件事,尤其是手里没有权力的情况下,是何其的艰难。但他抱着一线希望,还是让他们过去了。
他们去怎样协调的,不得而知。但方东晓得到的信息是,王守分在柳河里还照抽沙不误。他为证实这一信息,便骑着摩托去了现场。确实,他们忙得热火朝天。这次,与上几次不一样了,王守分根本不再理方东晓。他坐在那儿一边抽烟一边收钱。
方东晓来到河坡里,望着水中的抽沙船。船上的人都看见了他,但没有影响他们作业的进展。
王守分打手机让青年女人去收钱,他走到方东晓面前,笑着说:“方书记,你今天来有何指示?要不,咱去镇上撮一顿?”他想,你有什么招继续使。
方东晓笑着说:“你还真准备这样一直抽下去?”他想,镇上这一级自己是指望不上了。
王守分以挑战的口气说:“方书记,你说呢?”他想,我看你能把我怎么着?
方东晓指着抽沙船说:“我的意思还是让你停止抽沙。”
王守分冷冷一笑,说:“这可能吗?方书记,我劝你识点时务,你还年轻,做事得往后想想,我就是个粗人,你真把我逼急了,我啥事都能做出来。”
方东晓说:“王守分,你在威胁我?”
王守分说:“我不是在威胁,我是在提醒你,我王守分是说到做到。”
方东晓没再理他,转身向大堤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