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属下见到林婉清要刺杀靖王时，您起身去挡但没有挡住，以您的敏捷度应该是来得及的，但偏偏晚了一步，再加上靖王让林婉清不必敬茶时，您坚持，所以，属下便觉得，林婉清的举动或许是您安排的，而您之所以要作势替靖王去挡，或许是为了消除嫌疑，也或许，是为了取得靖王的信任。”
飞羽垂着眸子，一五一十的回答，“既然您有这个想法，那么，若是在青月也重伤的情况下，您还坚持将药给靖王，就更能表现出您对靖王的真心，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属下便觉得可以利用。”
“所以，你就随机应变，做了我没有吩咐你做的事？”云若岚问。
飞羽面色一紧，低声道：“是，属下该罚。”
“倒不是为了罚你。”
云若岚并不喜欢用惩罚的方式来树立威信。
因为威信是凭借自身德行所得，若是仗着自己有几分能力，便滥用威信，反而会让手下与自己隔着心，若手下人做事全凭畏惧，那么在某些特定的条件下，为了不被受罚而背叛主子，也是合情理的。
所以她要做的，是让手下发自内心的敬重她，信任她。
即便在被人冤枉的情况下，也能相信她一定会查明真相不会错怪他们，只有这样，在被人威胁陷害时，他们才不会为了自保做出损害她的事情，在出现什么纰漏时，他们也才不会因为害怕受罚而对她隐瞒，让她来不及补救。
何况，她要的就是飞羽这样能自作主张的。
只要把握好分寸，即便在外行事，也能将事情办得漂亮，不必事事都要她来决断，所以她也自然不会拿出规矩来拘着飞羽。
飞羽听见她不罚自己，果然愣了愣。
“你虽然是自作主张，但方才听你所言，也是为了我着想，若你不是为了让我得到靖王更多的信任，也不必冒着被罚的风险来开这个口，既然你诚心相待，不顾自身，我又为何要罚你，而不是珍惜你这份机敏和忠心？”
云若岚瞥见他的神色，开口解释。
听见这番话，飞羽心头顿时涌出了一股子热量。
忍不住说：“不敢欺瞒主子，昨夜得知主子今日要见属下，属下这一夜都没有踏实过，担心主子是否是因为这件事来质问属下，如今，得知主子如此体恤下属，属下实在是觉得庆幸。”
虽然他们是云若岚的死士，但此前都是由云家的前辈训练，实际上还没有为云若岚做过多少事，因此，他们对云若岚的了解也就不深。
只是谨记应该恪守本分，依令行事，不得有自己的主张也不可背叛主子。
“这次我不罚你，是因为你的初衷是好的，而且没有引起不良的后果，但你切不可以为，只要是为了我好，做什么我都不会罚你，你可明白我的意思？”云若岚提醒一句。
飞羽连忙跪在地上对着云若岚抱拳行礼，“属下明白，若下次再遇到这种可以随机应变的情况，属下一定会仔细考虑，绝不因为主子今日的宽恕而骄傲自满，忘了本分和分寸。”
他将头埋得低低的，全无之前在靖王府时表现的那般风度翩翩，而是发自内心的顺从。
云若岚点点头，喊他起来。
他是个聪明人，也无需她嘱咐太多。
所以她也就歇了这话头，转而问：“昨夜林婉清的状态如何？”
“她似乎已经知道是落入了您的手中，所以，入府之后便安安静静待在新房中，到了吉时，也配合着完成了婚礼，回去新房后，就没再出来，属下已经安排了掌柜挑选去别院的可靠人手看着她，不会让她联络到外人。”飞羽说。
“好。”云若岚颔首。
林婉清这个态度，她倒是并不意外。
林婉清此前在靖王府之所以敢与她作对，不外乎是有靖王撑腰，现在落入了一个陌生的环境中，而且身边还都是她的人，那么必定是要先观察蛰伏一段时间，不敢擅自做什么，免得自讨苦吃。
所以这段时间，恰恰是飞羽行动最方便的时候。
“杜叔给你安排了一个商人的身份，你可懂得经商之道？”她问。
飞羽点点头，“幸得掌柜青睐，此前跟在掌柜身边学了一些技巧，但还称不上是本事。”
“有这些就够了，至于本事，你自己多学多练，我要让你去西北低价收购大量的粮食，你只要能做到不让人起疑就行。”云若岚说。
“若是与百姓和寻常地方官打交道，属下有这个信心。”飞羽连忙肯定。
“那你准备准备，今日就带着林婉清动身，到了西北之后，买一座别院安顿好她，在外人面前一定要待她极好，尤其是在抚州太守温宜年面前。”
温宜年是靖王的人，飞羽低价收购粮食必定会引起温宜年的注意，到时候若与靖王通信，靖王也就会得知飞羽带着林婉清去了西北。
而为了让靖王不对飞羽起疑，就必须让温宜年看到飞羽对林婉清的钟爱。
不过，云若岚暂时不打算多说其他的，等时机合适，她自然会设法通知飞羽下一步的安排，毕竟现在，她对飞羽办事方式的了解还不够。
飞羽也恪守本分不敢多问。
此前杜掌柜就已经给他安排了一支商队，要让他打着经商的幌子，将剩下的两拨人悄悄送出京都，所以这时候也不需要准备太多。
交代完这个，云若岚又跟飞羽说了一些和林婉清周旋需要注意的地方，而后便离开了胭脂铺，往军营去了。
昨日下午她忧心着青月没有出门，可心中却也惦记着征兵的结果。
贺知山这会儿正带着新兵训练，听闻她来了，赶忙出去相迎，一见她，便喜滋滋的说：
“郡主！您建议的以军功换爵位的奖励方式简直有奇效，昨日上午才公布出来，下午就有许多人来应征，各个都削尖了脑袋想进军营呢！加上我们去附近州县设立征兵处所召集到的，现在新兵已经有两千八百多人了，照这个势头，明日征兵截止说不准能有四五千人！”
这消息毕竟是一层层传下去的，刚开始知道的人少，还要算上赶路的时间，所以头两天征兵的数量也就不多，加上现在还推行了军功爵位制，这样的奖励可是古往今来头一遭，不知有多少穷苦百姓指着挣了军功好翻身呢，自然就都异常的积极。
云若岚听见这一消息，也非常高兴，算是松了口气。
不过，却说：“三千人够了就截止征兵，立刻通知我来。”
“郡主，您不是说，要防着西戎吗？西戎骑兵本来就凶悍，能多一些士兵为什么不要？”贺知山止住笑容，满脸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