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陌生环境的缘故,两人都起得特别早。
姜懿醒过来的时候,李尘正好从外面刚回来。
“这么早你干啥去啦?”
姜懿揉了揉还有些惺忪的眼睛,问道。
李尘把一袋豆浆和油条放到床头的柜子上,
“醒早了,我就出去买了些早饭,你吃点吧。”
李尘几乎没怎么睡,东君的不在让他心里慌得不行,他出去不仅是买了早饭,而且又去了东君家一趟,让人失望的是依然没人。他只能期望东君今天能来上学,李尘能在学校看到东君。
姜懿有些感动,笑眯眯地拿过油条吃起来,不一会儿两根油条和一杯豆浆便都进了肚,姜懿靠在床边惬意地打着嗝。
李尘笑了笑,伸手揉揉姜懿乱糟糟的头发。
待到姜懿洗漱完,两人便拿好行李出了房间,在前台退完房之后便朝学校走去。
很快两人到了校门口,此时学生们正边吃着早饭便熙熙攘攘地进了学校大门。
姜懿和李尘也随着人群进去。
两人来到班上,此时班里已经来了不少同学了,兴许是两个月没怎么见面,大家都有些兴奋,在教室里围成一堆堆兴高采烈地聊着天。
李尘来到自己座位坐下,朝班级里的人仔细看了一圈,失望的是没有发现东君的身影。
这时教室里进来一个李尘再也不想看到的一个人,卢鹏艺。
他刚进教室李尘就发现了他,眼睛死死看着他没有动弹。
卢鹏艺同样发现了李尘,像是来了什么兴致,满脸笑容的来到李尘边上。
“这不李尘同学吗,哈哈哈哈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说着还拍了拍李尘的肩,李尘只是死盯着他没有说话。
这时卢鹏艺发现了坐在隔李尘这边好几排的姜懿,顿时两眼放光,然后故意似的放大声音开口,
“姜懿同学来了?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姜懿几乎把头埋进了桌子里,看都不看卢鹏艺一眼。
“嘿嘿。”卢鹏艺看着姜懿窘迫的样子坏笑了两声。
“对了李尘同学,你的好兄弟李东君估计是来不了学校了呢!”
卢鹏艺又故作痛心地朝李尘开口。
一听到东君的名字,李尘顿时急了。
“他怎么了?你把他怎么了?”
卢鹏艺笑着没有说话,他就喜欢看别人这种干着急什么都做不了的样子。
李尘还准备开口,这时上课铃响了,卢鹏艺哼哼了两声回了自己座位,李尘只好作罢。
班主任进了教室,简单和同学们交代了几句,便开始上课了,关于东君没有来的事她只字未提,仿佛本来就没有这个人。
一下课,李尘便立马起身拦住了正准备出去的卢鹏艺。
“东君在哪,他到底怎么了?”
看着李尘快喷出火的眼睛,卢鹏艺不屑地笑了笑,
“想知道啊,没问题,我有个小条件。”
卢鹏艺一边拨弄着自己指甲,一边开口。
李尘只是盯着他,没有说话。
卢鹏艺顿了顿,凑到李尘耳边轻浮地开口。
“你让姜懿陪我一晚我就告诉你李东君怎么了,嘿嘿。”
李尘顿时感觉脑袋都要炸了,
“我去你妈的!”
怒骂一声就要冲上去干卢鹏艺,不成想一双纤细但有力的手从后面紧紧抱住了他的腰。
“尘儿哥,别,冷静!”
李尘转过身,姜懿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他身后,紧紧抱住他的腰。
姜懿连忙继续开口,“我知道东君在哪了,咱放学了就去找他。”
原来东君没来学校,但是佘晓雨却来了,她和姜懿是同桌,上课时她已经把东君家的情况都告诉了姜懿,姜懿听完大为震惊,落泪了好几次。
“真的?”
李尘有些不相信,以为姜懿只是在安慰他。
“真的!晓雨告诉我的。”姜懿连忙开口。
李尘呼了口气,逐渐恢复了理智,但卢鹏艺这时候又开始犯贱,
“来啊,打我呀李尘,我就站这儿呢,绝不还手!”
李尘厌恶地看了一眼卢鹏艺,带着姜懿走开了。
“哼,垃圾!”
看着两人的背影,卢鹏艺嘴里不屑地蹦出几个字。
“东君到底怎么了,现在在哪?”
走远后李尘连忙问道。
姜懿突然有些哽咽,
“哥,放学了你自己去看吧!”
…………
城南。
这里是山城最落后的地方,城里最大的垃圾场坐落在这里,空气里终日弥漫着让人作呕的恶臭,但凡家里有几个钱的都不愿意在这边落住。
此时,城南与城西交界的街边,一个穿着破烂衣服堪堪能遮羞的少年,正坐在人行道的一边,面前还摆了一个敞开的盒子,里面是各种刷子,还有毛巾。
“老板老板,要擦鞋不,保准擦地亮敞!”
时不时一个穿着皮鞋的男人从他身边经过,他便挂上殷勤的笑脸,小心又热情地询问着。
他,是个刷鞋匠。
他,就是东君。
东君伤好后便出院了,当然,他的左腿一辈子也好不了。
在城里一无所有的他在佘晓雨的帮助下,东君在城南这边租了一处房子,离垃圾场不远,但他没有选择,因为这是他能找到的全城最便宜的房子。
要是只有他一个人倒无所谓,大街,桥洞哪里都能睡,但是他还有母亲,瘫痪在床的向姨。他必须给母亲找一个能睡觉的地方。
为了维持家用,他不得不出来挣钱,要是他四肢健全到还好说,能做的活不少,但事实总是不尽人意,没人愿意要一个走路都需要拐杖的残疾人。
东君只好到街上当起了一个刷鞋匠,在靠近城西的地方给别人刷鞋,不仅如此,一有时间东君还会去捡些空瓶子和纸壳子,攒一些后拖到垃圾场换钱。
其余的时间都在家里照顾母亲,尽管佘晓雨很想来帮他分担,帮他照顾母亲,但他极力反对,残酷的现实让他不愿再多耽误佘晓雨。
家里的开支,住院欠的外债,瘫痪的母亲,所有的重担一下子压到了这个少年的身上,少年可以被压垮,他只用了一条腿,便撑起了这个残喘的家。
“擦鞋多少钱?”
一个大腹便便穿着皮鞋的中年男子走过来问道。
见来了生意,东君连忙款款而谈道,“便宜得很老板,就三毛钱!保准给您擦得跟刚买的时候一个样!”
“呵呵,那试试吧。”
那人说着便坐到了东君摆着的一个椅子上,把双脚搭在了擦鞋的架子上。
东君笑着应了一声,拿出一个刷子,往皮鞋上挤了些鞋油,开始细心擦起来。
“一看您就是大老板,这鞋看着可真不便宜!”
东君一边擦一边拍着马屁。
那人被夸得眉开眼笑,“哈哈哈哈,你这小子倒是会说话!”
东君殷勤笑着,很快一双鞋便被擦好了,还真是,跟新买的一样,油光油光的。
那人起身抬脚看了看,很是高兴,
“还别说,你这鞋擦得真不赖!”
说着掏出一块钱直接扔在了地上,
“不用找了,赏你的!”
“哎!谢谢老板,老板慢走!”
东君低着头笑着开口,脸都笑痛了。
待男人走后,东君捡起地上的那一块钱,牙齿死命地咬住嘴唇,一瞬间嘴角就流出了殷红的血。
很快到了下午,夕阳的余晖直射街道,打在东君身上,让东君避无可避。
看了眼天边的太阳,东君把刷子毛巾收进盒子里关好,然后把椅子折起来用一根细绳栓在盒子上,然后把盒子的背带斜挎在自己肩膀。
东君从自己坐着的身下拿起一根木头做的拐杖,挣扎着起身,拄着拐,一瘸一瘸地朝血红地残阳走去。
今天十万字了,小快小快的。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