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呀，你感觉到了吗？”姜一抬头惊恐的看向对面，
张默没说一个字，只是表情郑重的点了点头。
刚刚的晃动十分明显，以至于那些爬上楼顶的树藤都发出了簌簌的抖动声，
他们想不通究竟是什么居然能撼动一栋大楼。
同样让他们想不明白的，还有那声沉闷至极的低吼，
步调一致，节奏相同，却绝对不是应该单独发出的声音，
像是多层声线叠加之后的产物，类似于高度协调的大合唱，
所有人的声音都相近，发声时长和声调也趋同，
最后导致的结果就是合唱声音巨大整齐，效果良好，却缺乏应有的层次感。
“轰隆……”
又是一下！
比刚才还要明显了不少，姜一和张默有点慌了。
他们之所以会选择这个楼顶主要有两个原因，
一是地势够高，周围没有建筑物遮挡可以很好的接受电磁信号。
第二点就是因为这里足够干净，超过六层的综合性商业大楼摆脱了绝大多数藤蔓的缠绕，
楼顶除了一些飞禽的分辨和羽毛，以及几具风干的尸体以外几乎没有其他东西，
可以给操作设备提供良好的工况环境。
这栋大楼是他们在离开双城100公里之后找到的第一个满足条件的场所，
之前遇到的居民楼大多太高，内部状况不易判定且根本无法从外部直接攀登，
低矮的建筑全都爬满了植物，很难落脚，穿梭其中的动物不仅危险，更会影响收录效果。
他们低估了树丛行进的难度，等发现这栋大楼时出行时间已临近中点，
根本没有时间让他们对大楼内部进行勘察。
现在只有一条路可供他们选择——尽快完成任务，打道回府。
因为，如果不能在预定时间之内赶回双城，家里人将自动判定他们已经死亡，
随之而来的再次逃亡将彻底切断彼此的一切联系，
不仅克隆复活之中的同伴将彻底离开，他们两个也会因此流落荒野，
家里人更会错过重要信息，做出偏差决断，那将是无法挽回的后果。
二人强忍内心惊惧听完了第一遍播放，由于没有视频接收设备，第二遍消息刚开头姜一就建议先行转移。
“老张，我感觉这楼好像要塌，要不咱……换个地方呢。”
“去哪儿啊。”张默吞了口唾沫。
“等着。”姜一转身拿起狙击步枪，准备看一下之前亮着灯的居民楼，以便确定是否可以转移到幸存者那边，
可一看之下他不由得心头一紧，头皮也像是过了电似得酥麻一片。
那栋楼上的灯光灭了一片，亮着灯的房间只剩下一间，
窗户开着，窗口有两个穿着讲究的女人正在探头探脑地朝着他们的方向看来。
“卧……草！潜行者！”姜一稳住身形，连忙小声提醒身后的张默：“老张，别动别动，千万别动，有潜行者，那边楼里的不是活人，是潜行者，潜行者。”
张默明白姜一的意思，现在他们所处的位置比远处那栋楼低，
没有遮蔽物的情况下月光一样会让他们无处遁形，他相信姜一的判断，
如果那边真的有潜行者而且数量很多，
那么，一旦暴露了目标基本就相当于宣判了死刑。
张默在楼顶边缘保持着手握设备的姿势一动也不敢动，过了几秒才小声道：“好了吗？还在吗？”
“还……”
姜一刚说了一个字，楼下突然出现几个爽朗的说笑声。
“喂！我说这次够快的啊！这才一个多月，又要迎新了。”
“是，可能跟天气有关系，最近天长啊，野兽出没得频率和数量都多了不少，我感觉跟这个有关系。”
两个男人问答过后，一个清亮的女生加入了进来。
“诶？二哥，三哥，不知道你们发现了没有，我总感觉最近野兽多的有点不太正常，这大树长的也快了不少，才清理几天啊，又长出来这么多，刮裙子。哼！”
“哎呀，我回头打发人来再清理一遍，还有，你下次出来穿条裤子，别一天就想着臭美，呵呵。”
一个女人出言劝说，紧接着，刚刚那个傲娇的声音再次传来：
“哼！没意思，成天就是这几百个面孔，一点新鲜感也没有……”
“好啦好啦，小妹你再等等，等你大哥这次回来的，说不定能带回来新人，一会咱看看有没有顺眼的，给你踅摸几个长的帅的。”
“嗯，好吧，也只能这样了。”
说笑和脚步越来越近，最后消失在了楼下的方向。
“怎么样。”张默轻轻晃头，甩掉眼皮上的汗水，小声问了一句。
“等等。”姜一始终都在瞄准镜中观察着远处那两个女人，
她们穿着蓬松的褶皱裙子，露着肩膀胳膊，看上去有些欧洲中世纪贵妇的感觉，
左边这人的裙子是白色，右面那人是粉色，
无一例外的全都是皮肤白皙，明眸皓齿，头上的发髻有些夸张，跟裙子不搭，但绝对跟丑沾不上边。
此时，二人刚刚结束对远处的张望，转身面向了屋里，像是在谈论着什么家常。
可窗户没关，姜一也说不准她们什么时候会再次转回来。
“你可以稍微放松一下，但不要动作过大，那两个人还在窗户那。”
姜一小声提醒完慢慢活动了一下托着步枪的左手。
“刚才楼下有人过来了，听见了吗？好像进到大楼里了。”张默慢慢回头，将手中设备放到地上再次开始调整频率。
一阵调频电流声音过后，设备接通了一个外文频道，因为在江城时接受过记忆读取的知识交换，他们很轻易的就分辨出了广播内容。
“说的是跳板计划。”张默表情痛苦的小声道：“广播里说北美的跳板部队被击退了，本州的部分遭到了当地武装伏击，全军覆没了。”
“嘶~跟鲁壮带回来的消息合不上牙啊，到底哪个是真的，嗯……算了，这条消息多听两遍，录下来以后再调别的频道，多录几个，录完咱们就动身往回走，
得早点回去，千万不能再别再出什么事，时间不多了。”
“嗯。”张默点头，把着收音机的手指有些僵硬，他大概率相信了这条外文播报，
去往本州的跳板部队必定是出了事情的，
否则凛冬不会对江城出手，时至今日都没人回来找他们，宁奕大概率凶多吉少。
之后他又调整了几个频道，包括听不懂的语言在内，总共收录了将近三十多条消息。
就像之前和平时期的舆论战一样，这些消息大多有重合的部分，却矛盾重重，让人不好分辨。
有的说初代还活着，说初代帮助凛冬完成了权力交接，
更有甚者说是初代帮助大洋彼岸的米国完成了超级人类的复制，
各种消息众说纷纭，张默无法从中找到真相。
即便是世界末日，隔空传递的电磁波里依然硝烟滚滚，
最让他感觉意外的是有几个西语频道提及了地球另一端的优若普局势，
超过半数的报文说E国正在以拯救的名义大肆侵吞其他国家领土，
企图借着末世余威恢复其帝国时代的领土和霸权，
只有一个频道说，因为获取了免疫密码，又少了超级人类这种存在的威慑，
E国正在秘密准备对凛冬采取行动。
“可能是挑拨离间吧。”两个小时后，消息收录完毕，二人准备离开，
张默一边收拾装备，一边将刚刚听到的消息告诉了姜一。
“不知道啊，等回去让大家一起分析吧。”姜一接过张默递来的电源包裹，弯着腰来到楼后边缘，想找找上来时攀爬的那根树藤，
却在探出头时又听到了楼下有人说话。
是个男人的声音，应该是刚从楼里跑出来，说话有些急，可语气里却充满了无可奈何。
“宝宝，什么事啊？对，还没发育好，可能还得一会，或者天亮吧。
哎呀，宝宝，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呗，还要什么奖励啊，这边忙完就回来了，
真是的，乖，能不能别卖关子呀。
什么，在哪儿看见人了？附近？我没发现啊，我们二十多人一起过来的，都没发现，真的。
能照得到吗？好好好，你照给我看，真是拿你没办法，呵呵。”
“怎么了二哥，二嫂又催你啊。”
“她说附近有人，要用探照灯照给我看，真是拿他没办法，这女人……”
姜一回头看了眼同样震惊的张默，伸手指了指远处那栋高层居民楼，嘴唇缓动道：“我们是不是被发现了。”
张默点头：“好，好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