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墨镜能防住初代超级人类的盯视……”
据说，北区传给东区的消息是初代的声音和眼神都很可怕，
要想有与之一战的能力，首先要保证不被他的眼神和声音影响才行，
这对他们来说是足以致命的威胁，
所以，就算第一个超级人类已经死了，为了防止这股力量死灰复燃，他们也一定要全部铲除……
人马说完吞着口水瘫回了原地，他总是在跟宁奕对视以后出现颤栗的反应，话说的恳切，不像是在撒谎，
可这打摆子似得的抖动实在是有点招人膈应。
宁奕踢了脚笼子：“你特么是不是又在整那个什么次声波呢？还想控制外面那些东西呢？它们进不来了！”
人马把脑袋都晃圆了，摆着手否认道：“不是不是，不敢，不敢，我，我是被你吓得。”
“我？”宁奕指了下自己，在转头看向蔡克涛的一瞬间，他迅雷不及掩耳的伸手进笼，一把摘掉了人马脸上的墨镜。
“哎！”人马吓了一跳，他把手抬起来准备抢夺，可又被宁奕瞪着眼睛给逼了回去。
宁奕这回终于看清了笼子里这东西的长相，
这人马有一双与丧尸无异的红眼，
光芒虽不如狂暴的丧尸强盛，却十足的深邃。
“你怕我什么？”宁奕问。
人马颤颤巍巍的伸出两个手指，隔着铁栏杆指了下宁奕眼睛：“双眼。”
“嗯……”宁奕没有回话，而是开始打量手中这个明显厚了不少的墨镜。
来自北区的墨镜，由东区交给一个来自南亚丛林的人马，
整个事件经过乍一听起来好像有点天马行空，甚至是匪夷所思，
可宁奕始终没有忘记一点，
控制着人马的这半具人身虽然来自“新人类”，但一定也是受东区指派才会远赴南亚的，
两伙人本来就有联系，就算被寄生兽控制了身体，大脑里原本的记忆也一定会起到一些作用。
人马在丛林里被发现并不意外，它很有可能是故意暴露自己行踪，以便被尽早找到的。
关键点在于这个墨镜的到底是什么时候到的东区，又是什么时候到的东区。
“这墨镜有用吗？”蔡克涛指了下宁奕手里。
“没，没用。”人马应完蔡克涛的话之后，慢慢把头转向了宁奕，对视持续了没有一秒，他忽然又低下了头：“我看不得你的眼睛，吓吓人。”
“呵~”宁奕笑着跟蔡克涛对视一眼，然后又小心翼翼的将墨镜揣进了自己兜里。
现在防范初代盯视的墨镜出场了，宁奕还想问问有没有什么方法是他们自认为可以防住初代的声音的。
可话刚到嘴边左后方突然跑过来一个人，脚步凌乱急促，刚一到跟前就抓着宁奕的胳膊，俯身耳侧说道：“发现个问题。”
宁奕好奇：“问题？”
“啊！”吴乾点头时用眼角余光瞥了下笼子里堆坐的人马：“挺大个问题，你来……”
在人马万分不解的目光中，吴乾拉着宁奕和蔡克涛在枯水河道里向北走了一段距离，
开口时他脸上满是纳闷和狐疑：“告诉你们个事，大门口旁边那台机器上的‘聚合剂’失效了。”
说话时他转头向那台机器望去，宁奕和蔡克涛也随着他的这个动作将视线投向了公路大门方向。
“那台机器料灌里的‘聚合剂’全部失效了。”
“失效……是个什么状态？”宁奕跟蔡克涛面面相觑。
不想吴乾却突然尴尬的笑了：“我忘了跟你说聚合剂的发生条件了哈，你看我这脑子，你想知道肯定没问题！”
说完他又看了眼蔡克涛，脸上尴尬浮现，刚想拒绝蔡克涛的旁听却听宁奕说道：“听了也没事，都自己人。更何况也不算你泄密，这都是凛冬的嘛。”
“呵~”吴乾挠着太阳穴苦笑连连，过了好几秒才小声道：“好，我说可以，但你们一定要保密，这是凛冬的最高机密之一。”
宁奕和蔡克涛答应了。
还以为吴乾会摆个资历，卖个关子，
却不想这家伙竟直接爆出了谜底：
“其实，大家之前都被我们故意放出的话迷惑了，
激活‘聚合剂’，也就是‘应力液’的作用条件只有一个——次声波。
强力挤压并不是激活应力作用的必要条件，
之所以每次都要对坯体进行夯实挤压，主要有两个考虑。
一是强力夯实挤压可以减少粗坯颗粒之间的空隙，让应力液迅速渗透到坯体中每一个角落，
二是可以让粗坯更加紧实，质地均匀，便于堆砌。除此之外没有更好的解释。”
宁奕被这消息弄的有点反应不过来：“嘶~次声波……尸潮好像也跟次声波有关系。”
“啪！”吴乾突然的一拍手，把蔡克涛吓一哆嗦：“哎呦，卧槽！”
吴乾没有理会蔡克涛爆出的粗口，而是满脸喜色的连连点指宁奕：“真牛逼，这都被你发现了。”
“啊？我发现啥了？”宁奕有点懵，
他身边的蔡克涛同样呆愣，
远处那些等待发问的士兵越走越近，
用不上多久就能进入到几人的交谈范围，
宁奕连忙催促道：“你快点说啊，到底是什么？”
“原因和联系啊。”吴乾忽然严肃了：“我今天跟你说一下这聚合剂的由来，
早在末世爆发之前很多年这项研究就启动了，
为了找到最适合的‘速建’材料和方法，科学家们不知走了多少条弯路，试验了多少种材料，最后连胶水都用上了也于事无补。”
吴乾给自己点了根烟，将烟和火递给宁奕，之后呼出了嘴里的烟气，
沸腾的烟气在眼前展开了一幅回忆的画面，
它像是要用自己剧烈的翻滚来表明科学家们之前付出的艰辛，
又像是要告诉宁奕和蔡克涛，当初他们发现聚合剂的诱因时是多么的兴奋和激动。
吴乾望向天空的眼神中多了些迷离：
“当时老旬他们护送着包括聚合剂在内的一百多种固液材料，准备去首都一处科研所受检，
可当车队经过一所医院时，民科射线启动了。”
宁奕头皮一紧，不由得惊叫出声：“末世爆发当天！？”
吴乾回头看了眼宁奕，点头道：“对！就是那天，当时我也在首都，只不过我是在科研所等待接应，
那两次波动不是很强烈，但间隔十分紧凑，
从第一次头晕出现，到第二次看见空气中涟漪，前后一共相隔不足五秒，
第一次波动刚过去，科研所门口的公路上就出现了大面积的车祸，我感觉是那些患了流感的人出现丧尸化现象导致的。
当街上几百辆汽车胡乱的撞击在一起，
第二次波动一过，大街上就有人开始四散奔逃了，到处都能鬼哭狼嚎的声音。”
说到这吴乾停了，他先后两次皱紧眉头，像是要对抗心中的恐惧，几秒钟之后他情绪稍缓，才眼神呆滞的轻声道：
“当初我还以为是敌对势力想要抢劫我们的试验成果，
毕竟当时聚合剂已经出现了适用迹象，
并且极有可能在短时间内正式投入使用，
你知道这东西对建筑建造将会产生多大的震动吗？”
宁奕瞄了眼身边的蔡克涛，然后摇了摇头：“不，不知道啊。”
“它会颠覆整个行业和产业，它会淘汰的砖厂和混凝土，让3D打印即时设施成为现实，
这么说你可能没有概念，这就好比你在玩游戏，并且直接获取了游戏后台数据的修改权限，
人类将直接开启编辑地球表面的时代。”
吴乾看了眼一脸懵逼的宁奕，轻笑着继续道：“当时我怕出现意外就急忙联系了护送车队里的老旬，
可老旬说他们的车队并没有遇上劫匪，
只是看见满大道的人都在跑，都在喊，都在哭，
他还安慰我不要惊慌，说是车队有重火力武器，没有人能在首都劫走我们的实验成果，他们一会就能到。
电话刚挂断以后我还想看看门外什么情况，
可还没等我走近大门，外面突然扑过来一个人！
那人满脸是血，嘴唇、鼻子、耳朵没有一处完好的，
脑门上少了一大块皮，可以直接看见里面骨头，
腮帮子不知被谁咬了一口，咬肌和后槽牙都能看见。
眼睛像是两个红色的灯泡似的，伸着手要抓我。”
这声情并茂的讲述牵动着宁奕和蔡克涛的心弦，
就在两人听的正入神的时候，吴乾却陷入了呆愣状态，
他圆睁着双眼怔怔的看向聚集在远处的士兵，
片刻之后双手开始在全身的衣兜上捏来捏去，像是在找烟。
蔡克涛连忙掏出烟给他点了一根，并且连同剩下的半盒全都揣进了吴乾的兜里。
吴乾点头道谢后吐出烟气，继续开始了讲述：“我吓坏了，因为那人穿着一身校服，
当时他面目全非的看不出年龄，可那身型一看就是个高中生。
三秒不到，他身后就乌泱乌泱的冲过来一大群穿着同样校服的学生，
他们里三层外三层的糊在大门上，手就从栏杆上的缝隙往里伸，
张着嘴得啥咬啥，牙都特么锛掉了也不停啊，
好在大门结实他们一时进不来。
当时我还纳闷门口的卫兵没有反应呢，结果你猜怎么着？
转身的功夫我就在人群里找到卫兵了，他也被感染了！
科研所里重兵把守，我当时第一个念头就是去找守军，可转身刚跑两步，我又停了。”
“怎么停了呢？军队不在吗？”蔡克涛问完抬眼看向宁奕。
宁奕眉头紧锁缓缓摇头，之后试探的问道：“你怕他们全都……”
“对！”吴乾点头，用夹着烟的手指了下宁奕：
“那都是精锐啊，一个个壮的跟牛犊子似得，警惕性贼强，
外面出了这么大的事，里面一点反应都没有，这就不正常！
当时大门口就我一个人，
通向科研所主楼的通道有好几百米长，两侧种的全都是高大杉树，院外张牙舞爪的全都是人，院里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
8月末啊，天闷热闷热的，可我特么感觉浑身的血都凉了，手机都不敢掏！
一旦大门坏了，我肯定就是个死，要是院里的守军再被感染了，
就我这身体，跑不出一百米就得让人摁地上。
可就在这个时候，大门口突然就不一样了。”
吴乾面色惨白的抽了口烟，然后又用夹着烟的手指了下宁奕：“大门口的丧尸堆里突然就有人嚎了一嗓子，那一嗓子……”
“啧啧！”像是重新听到了那声惨叫似得，吴乾咧着嘴一脸不堪回首的抗拒：“太特么惨了，可你别说，这嗓子有用，
她喊完之后所有丧尸都不出声了，
中间让出来一块地方我才看清是谁喊的，那女孩的头发几乎全都粘脸上了。
她嘴张的老大，身子向后仰着，一点声音都听不到可我就是心慌的厉害，难受，恶心……”
那女孩在发出次声波，不用问，马上就要出现尸潮了，
宁奕知道吴乾不会跟自己撒谎，他没有这么做的动机，
可他嘴里尸潮的出现条件却跟梁羽说的有很大不同。
天气闷热加上互相拥挤，极有可能导致尸群中央温度超过50度，
可同样的数量众多，宁奕敢肯定绝对不会好几千丧尸只堵科研所这一扇门。
吴乾当时极有可能被丧尸阻断了向外的视线，但这么反常现象他绝对不会看错，
如此，只有一种可能，梁羽他们对尸潮形成因素的统计和推断存在偏差。
吴乾俨然成了全场的焦点，无论隔着多远距离，工事之外的所有人都在安静的听着他的讲述，
或许还没到真正重要的环节，他没有驱赶围拢过来的人群，反而提高了声调：“大概能有个几分钟啊，那女丧尸喊完就往大门左边跑走了，
她身后领着千军万马啊，不知道是不是都跟着她去的，大街上能看见的所有人影都在往大门左侧跑，
地上、车顶上，隔着老远都能感觉到地在颤，这还不算最厉害的，
前后没几秒，往左边跑的身影越来越多，之后压根就什么都看不见了，车都飞了，院里那些守军没出来，我也没去找。”
吴乾有些哽咽了，他跟老旬通话的时候彼此距离只有几公里，
如果末世未至，按照正常车辆行驶的速度顶多十几分钟就能到。
“可那却是永别啊。”吴乾表情痛苦的缓缓低下了头，
胡蜂走过来在他肩膀上连拍了好几下。
少顷，吴乾惨笑着抬起头，补充道：“等我们找到押送车队的时候，护送人员无一幸免，
送检的实验样本大部分安然无恙，只有聚合剂样本出现了状况。”
在宁奕紧张的注视中，吴乾抬起头说出了最后的结果：“它变成了固态且强度极大，
鲁伯特之泪知道吗？那个玻璃珠的应力从尾部可以破除，
但聚合剂做出来的砖石内部应力无法化解，
即使你在上面打洞、粘合，它依然满足用于建造的所有要求。”
吴乾转头看向在场的所有人，脸上苦涩和寂寥无法言说：“之后将近9天的时间里，我们都在验证其用于建造的可能性，调配最适合的稀释比例，其实……”
再之后就都是宁奕知道的既成事实了，
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可他还是有疑问，
不是说提取简单吗？怎么激活方法可以透露？这不属于泄密吗？
为什么刚刚才有可以直接用于打印的设备，是因为次声波不好控制吗……
一切似乎都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他不用给蔡克涛解释什么是应力液了，也不想回答谁的问题。
吴乾说完问题，宁奕转身向着工事大楼走去。
他累了，他想搂着露娜入眠，可眼前却出现了一个早已远去的形象。
那时，他初到凛冬城外，被炸死在红色卡宴里的城外之王是他的第一个向导，
那人好像说过：“凛冬之城，始建于末世爆发的第十天……”
一天发现，将近九天的论证，然后是开始于第十天的疯狂建造，
拔地而起的城墙，深若幽谷的大沟，都对上了……
外城正门的建造一定早于应力液投入使用的时间，
否则，以这种垒积木似得建造速度，没几个人能提前跑进城去，
正门不会用混凝土，宁奕也就不会在进城时发现上面的白色反碱……
“叮~”宁奕刚躺上露娜的大床，通讯器里突然进了一条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