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满黑土的袋子原本被码放在工事负一层楼梯后面的空间里。
应该是准备重新安置黑土，有人抬出了袋子，
让宁奕没想到的是那里面已经变了样子，
搬开的垛口里出现了从未见过的植物，就像是将刘超织进冰柜内胆的藤蔓，
这些东西密密麻麻的穿透了视线之中所有装着黑土的胶丝袋，
它们彼此纠缠在一起，好像要以此为根据地，全面占领整个空间。
唯一不同的地方是它们没有叶子，可能是因为码放整齐的原因，
这些压在下面，穿透袋子的植物看起来更像根系，而不是枝条。
自己找来的黑土可能保不住了，宁奕心里焦虑，
下地穿好衣服之后就开始在其他床上找烟。
大学生男生一般都会在上厕所蹲坑的时候点上一根，烟应该是每个寝室都有的东西。
果然，在靠门的铺下桌抽屉里，宁奕找到了半盒玉溪和一个打火机。
悄悄点燃一根，他挪开桌子打开了房门，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门外已经站了密密麻麻的好几十只丧尸。
跟商场里那些一样，它们并没有被完全冻僵，应该是听见了夜里响声，这些不知躲在什么地方的尸体听了墙根，却没有打扰。
宁奕没有用杀机和眼神吓唬这些往日的同学，轻轻推开两个，宁奕在门口的丧尸堆里呼叫了露娜。
通讯接通后，宁奕看见了正在指挥人挪动黑土的金发女人，
她面色如常的交代身边人如何安置袋子，快步走进房间之后忽然又变得非常焦虑：
“国王，袋子里长出了东西，没见过，很坚韧，像树根一样，该怎么办？科学家说应该用火烧。”
“emm……”略一思考，宁奕点头赞成了这个想法：“让人用废弃的边角料焊一个容器，架起来，下面打孔，然后就用火烧吧，以后还可以用来清理尸体。”
“嗯。”露娜点头，正要出门又转回身来问道：“国王，你看见那个设计图了吗？如果可以话我们应该开始做准备了。”
“稍等，我看一下。”宁奕点开了第一条信息，一看之后竟在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本以为那会是一个类似碉堡的东西，就像之前视频中的那样，顶端安装雷达，或者武器，
里面可以住人，如果封闭地下空间，这个突出地面的功能区也可以附带换气口，毕竟突出地面更容易避免被变异生物入侵。
可当他逐张开始查看蓝图和效果图时才发现，自己刚刚的那一瞥与实际情况差的有点远。
这个建筑并不是规则的圆柱形，而且规模要比之前看到的那个大很多，
它以现在环抱工事大楼的山体为基础，像长城一样建在山脊之上，覆盖了周围所有主要的山脉分支，建筑部分的高度更是达到了惊人的80米。
应该是对兵工厂框架的承重极限有所考虑，建筑外墙绕过了兵工厂所在的山体。
里面密密麻麻的分隔了上百个功能区，从医疗科研到武器研发，从加工车间到生态种植车间，
从自卫武器到开采专区以及发电站，这个设计规模宏大，完美周密，
几乎涵盖了所有正常人类生存的必须条件，
让宁奕头大的是，它们甚至还准备在枯水河道开凿二十层的地下堡垒。
“这特么是要再建一个凛冬？”宁奕感觉这个想法有点异想天开了，不是什么情况下都可以建造长城的，
且不说材料不够，能源朝不保夕，就算条件都满足，
他也不可能光靠着工事里这二百人不到的劳动力，在几十天之内建造一个国家级避难所。
正想出言否决，他突然注意到了图纸中的一点不对劲。
“嘶~河道不会有丰水期吗，为什么要在河道下面建造避难所，开采专区又是什么……”
刚嘟囔出心里的疑惑，露娜就接过了话茬：“是煤炭！”
“煤炭？有煤？”宁奕心里一凛。
“嗯。”露娜确定的点了点头，然后拉开门叫来了之前那个精瘦的男人：“先生，请你来说说设计原因。”
“好！”男人跑到房间门口接过通讯器，然后竟对着屏幕这边的宁奕敬了个礼：
“初代您好，下面我为您介绍一下这个设计图的设计考量，
这只是初稿，张将军之前让人发来了江城战略分布图，
门前的小河不是自然河流，是几十年前附近煤矿采煤排放地下水形成的，
作为战略储备资源，这个国有煤矿已经封存多年，附近的小型电厂应该就是依托这个煤矿而建的，
之前主力发电，在其他国有电厂建成之后，小电厂基本只在冬季开机，为附近住户供暖，多余的电能并入国家电网……”
在男人的描述里，宁奕脑海中出现了回到工事那天，带着胖子在山后空地狂奔时的场景。
他好像确实是在棚户区的另一侧看见了两座高耸的晾水塔，
如果不算山头，热电厂距离工事的直线距离至少也有三五百米。
这种推算超出了宁奕现有的知识范畴，他一时之间有点拿不定主意：
“这……太远了吧？煤矿的入口在什么位置啊？再说咱们的时间不够啊。”
男人抿着嘴唇，郑重的点了点头：“这个我们考虑过了，这只是初稿，是最终的形态。
张将军知道您的存在，我们可以向凛冬方向请求支援，调用一台大型机械即可，
我们不需要从煤矿入口进入，只要在工事附近适当的位置斜向打进煤矿巷道就行。
战略储备煤矿里都会封存必要的轨道和机械，只要我们能打进巷道，一切都不是不可能，
另外，我们没必要全部使用混凝土，就像凛冬的城墙那样……”
隔行如隔山，精瘦男人顶着黑眼圈，精神亢奋，语速极快的说了一大堆专业术语，
外星文献一般的名词把宁奕这个文科生直接雷懵逼了。
“行行行……”他苦笑着抬手打断对方：“大哥，等我回去咱好好聊聊这事。”
“好的初代！”男人又给他敬了个礼，然后郑重的将通讯器还给露娜走了。
“什么时候回来？”露娜微笑着问。
宁奕从门缝看了眼房间里面正在穿衣服的二人：“一会就回来，让胖子来学校接我吧。”
经过一夜的陪伴，之前还算透亮的窗户在黎明前结了薄薄一层霜。
宁奕将堵在门口的丧尸全都关进了隔壁房间，放出行走异样的两人之后，一同在附近寝室搜了些物资。
倒是没有找到传统的MP3，马玉用找到的几十台笔记本电脑和充电宝塞满了两个大号旅行箱，
曹红娇拿着三台小砖头似的大屏幕播放器在宁奕面前一顿显摆，之后全都塞进了耐克双肩包：“这就是蔡克涛要的音乐播放器，发烧级的。”
除此之外，他还找到了一些耳麦和编成麻花一样的耳机，
那些耳机插头比手机用耳机大了不少，据说是平衡线，宁奕不懂。
本想继续搜索一些的，可刚搜了半条走廊，外面就传来了悍马的车笛声。
宁奕劝阻了打劫似的搜索，带着二人下到一楼，走出楼门正看见胖子和王昊在篮球场中间打量昨天那个穿着白色羽绒服的男人。
看见宁奕出来，胖子连忙指着男人喊道：“大哥，这人直了！”
“啊？什么值了？”还以为这人做了什么有价值事，等他走到近前才发现，胖子说的是冻直了。
王昊轻轻一推这人就仰面躺到了地上，跟之前村里遇见的“傻子”完全不一样，他是真的冻死了。
宁奕并没有觉得内疚，因为这人尚未封口的背包里掉出了两只啃过的右手。
他蹲下身，仔细看了看这人的面部特征和肢体状态，然后掏出通讯装置呼叫了宇航。
让他没想到的是，凛冬外城早在昨天傍晚就见到了这种自称“新人类”的人。
宇航睡眼惺忪的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还真让你说对了。”
“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