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温造成的影响缓解了不少，但这人明显还没有完全从僵直状态中解脱出来。
他好像要从厨房门口去远处角落里的那张床，可他根本无法完全抬起自己的双脚，
自从出了厨房，两只脚就在地上趿拉着，
短短十几步，瓷砖上的缝隙几次绊住了他的鞋尖，差点让他摔倒在地。
笨拙的样子像极了丧尸。
前走两步，宁奕进入饭堂大厅看清了他的床榻，
不像其他人的床铺远离窗户和门口，有被褥和枕头，
那张床在最里面的墙角，跟谁的床都不挨着，
结满冻霜的后门就贴着床头，
床上只有几个用来阻隔木板的破胶丝袋，
不但没有被褥，连个枕头都没有。
很显然，屋里零上的温度已经能够满足他的行动需求了。
“这人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大家叫他楞子，
一开始大家都讨厌他身上的怪味，越热越臭，
平时也不见他拉屎撒尿的，有人说他拉裤兜子了，几次都想把他赶出去。”
挠了挠鼻子，老许补充道：“他平时进屋就往床上一躺，不招谁不惹谁的，墙角那漏风，在那也挺好，不咋臭。”
“哦，呵呵，怪不得。”
想近距离观察一下这人鼻子里的东西，可话出口之前他突然想到了之前那个想法，应该让蒋华出面叫这人过来。
蒋华可能是知道自己的长相容易惹麻烦，自从接触这些人开始，她就有意用帽子和围巾遮挡容貌。
现场有自己为代表的变种人，有老许这种正常人，还有正在往床铺僵硬挪动的怪人。
没有人注意到蒋华的容貌，被漂亮脸蛋干扰判断的可能性很低，是验证想法的绝佳时机。
如果蒋华真的可以如秦医生所说的那样，释放干扰人心智的信息素，
那自己就可以在第一时间观察到三种可能。
“叫他过来，客气点。”揭开衣襟，宁奕抬起蒋华的下巴笑道：“我要验证个问题。”
蒋华扬起小脸，用围巾遮住口鼻，小声问道：“什么问题。”
宁奕一笑：“试试你够不够漂亮，放心有我在，不会有危险的，你叫他一声就行。”
蒋华对于这个提议非常抗拒，不仅她不愿意，就连老许和坐在床边的一众人等都不明白宁奕到底要做什么。
最后宁奕佯装生气才让蒋华就范了。
为了获得最直观的观察效果，他搂着蒋华进入了饭堂大厅，站在床铺之间才把蒋华从怀里放出来。
“叫他，只要他能听见，咱立马就走，温和些。”
“嗯！”抿着嘴点了下头，蒋华拉下围巾，双手抓住宁奕的衣襟，
干笑着，开口只说了一个字，现场失控就差点彻底失控。
“喂！”
呼啦一下，
远处那个刚躺下的怪人倒是没什么反应，
陪在宁奕身边的老许和坐在床边看热闹的人倒是起身凑了过来，
他们所有人都圆瞪着眼睛，就好像宁奕怀里搂着块唐僧肉似的，稀罕极了。
“啊！”蒋华又钻回了宁奕怀里，拉着衣摆像个鹌鹑似的瑟瑟发抖，
宁奕搂紧蒋华快步退出饭堂，刚要说话，
周围人又好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似的，一个个脸色茫然，面面相觑的坐了回去。
“诶？怎么忽悠一下子呢？”老许拍着脑袋，莫名其妙的看向宁奕。
脸色难看的摇了摇头，宁奕一个字也没说，搂着蒋华转身出了房门。
老许害怕失去强援，在后面跟进了院子。
将胖子从房顶叫下来，又把蒋华交到他手里，宁奕发现周围的持枪变种人好像都没什么异常反应。
心里那个想法似乎验证了一大半，
是不是有信息素释放他不敢确定，
但刚刚蒋华确实迷惑了正常人，而且这种能力应该是可控的，
因为她藏进自己怀里之后，那些人全都回复了正常，
并且无一例外的出现了短暂的失忆症状。
“啧！”有点头疼。
如果说这种能力是为了提升繁育能力，或许也说得通，可她真的会看上普通男性吗？
无差别的吸引和迷惑，或许……用来猎杀再好不过了。
变种人应该不容易受影响，马玉之前谈判的时候周围就有变种人，他们就没事。
漂亮女性在与男性沟通时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从社会里混出来的马玉肯定对这点深有体会。
直到胖子动手之前马玉都没有完全放弃希望，
所以，受影响最明显的就是对方那个头头，
他完全恢复正常是在苏醒之后，
那时候马玉已经不准备再争取什么了，所以，时间和症状也对得上。
可宁奕清楚的记得那个男人抓过秦医生的裤腿，
如果说秦医生为了不影响谈判而释放善意，倒也正常，
刚刚的实验没有验证这种影响的有效距离，却在不经意间让宁奕明白了另一件事。
宇航看上秦医生，并不是因为秦医生的刻意吸引，
如果不是因为脸蛋和环境影响的有感而发，
那么最有可能的原因就是，宇航想让自己安心，要验证这件事情的真伪恐怕只有看宇航的行动了。
“诶？兄弟，你咋了？”老许问。
“没事。”转身进屋，宁奕站在饭堂入盯着角落里的怪人，问老许：“你有，镊子吗？要够长够结实的。”
“有，你等着。”老许略一思量，转身跑进了办公室。
没一会，又拿着个尺许长的不锈钢镊子跑了回来：“给你。”
这镊子不是很锋利，却完全足够伸进鼻腔，也足够坚韧。
拿在手里端详了几秒，宁奕思考着要在什么地方实施动。
可能是以为宁奕在想镊子的用途，老许指了指办公室里面：“之前养鱼来着，种水草用的。”
“种水草？”
“啊！”老许不以为然：“草缸！往水草泥里……”
“草缸。”这两个字一瞬间将宁奕拉回了实验楼里的那个加工车间，
那里也有一个种了水草的鱼缸，
也是那个鱼缸给了他末世里抹不掉的思考和启迪。
“你过来一下。”宁奕朝角落里的怪人招了下手。
“啊？”那人没动，只是伸着脖子往宁奕这边看了眼，比刚才在寒风中好了不少，却依然迟钝木讷。
“我让你过来！”
怪人站起来了，跟着一起站起来的还有满屋子的村民。
“他一个傻子，你欺负他干啥？”
“是啊，没招谁没惹谁的。”
“你们当兵的态度就不能好点？”
宁奕用冰冷的眼神制止了还要继续的责备：“你们没想过这人为什么不怕冷，冻不死吗？”
“想那么多有用吗？”吧台里面，一个穿着保安棉服的人走出来，抬手指着宁奕嚷道：“这世道能活就不错了。
之前电视里不也总说什么冷冻人什么的吗？那人家能冷动不死，他就不能啊？”
“放屁！你有没有点常识！有成功案例吗？你当外面是实验室呢！
变种人都做不到的他能做到？现在能做到这点的只有丧尸！”
人群里回头回脑去看角落的人不在少数，可那怪人正常的外表好像并不能让他们提起警觉。
“滚！”叹了口气，宁奕分开人群走到屋里，掐着怪人脖子将他拎到了门厅。
“你什么时候被咬的？像你这样的还见过多少？”
“啊？”那怪人歪着头问了句，室内高温让他眼神灵光了不少，可还是榆木疙瘩一般的无法沟通。
看来打探底细的盘算无法实现了，
宁奕抢在众人同情心泛滥之前，薅着头发将怪人扔出了院子。
老许还想劝两句，却被他一把甩了个跟头，
回身指着院子里的所有人，宁奕怒声道：“服了！你们这警惕性怎么活到现在的？我现在让你们看看他是个什么玩意！”
说着上前一脚踢中怪人脖子，颈椎应声而断，
镊子捅进鼻腔感觉一下，使劲往外一拽，一条半尺多长的红色虫子被拽了出来。
“呕！”干呕着扔掉了镊子，宁奕龇牙咧嘴的退后：“胖子，给我张消毒湿巾！”
话音刚落，红色的虫子就从死尸七窍里争先恐后的涌了出来，
它们一团一团的纠缠在一起，如蚕蛹一般随机的扭动着，
毫无生机的躯体迅速干瘪，竟在此时腾起了些许热气，
众人惊叫着往回退了十几米，生怕被沾染到半分。
还没涌到地面就被完全冻结的虫子，在宁奕脑海里唤醒了一段尘封的记忆，
那是末世爆发的第一天，他在图书馆里也曾见过这种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