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桐不再说话了,她不明白宁奕说的那个过饱和准备是什么意思,心里还是不太安稳,
却已经没有了纠结,因为她发现曾经那个拼了命想隐藏身份的小黑已经变了模样。
“你的肌肉变大了呀,还有腹肌~”
“还有别的!想不想看看~”宁奕起身慢慢凑近于桐,
黑夜中四目相对越来越近,又一次鼻尖触碰鼻尖,于桐已不再挣扎。
跟上次酒后的疯狂相似,可企图复制激情时刻的于桐这次没能得逞。
宁奕仔细观察着于桐的表情,
她跟羞涩又直接,总是喜欢争取主动的王雪静不一样,
她能热情如火也能安之若素,坦然如林间静静流淌的小河。
给宁奕的感觉就像是品了不同香型的白酒,唇齿留香欲罢不能,
他在看不见的危机前正按照自己的方法做着准备,危机什么时候到来,又会是个什么样的结局,他也说不准,
今夜的接触目的性很明确,又不可能单纯到像一杯白水那样,没有丝毫滋味。
好像掺和着无奈和紧迫,未来的不确定性总是撩拨着他心,
于桐做出一个不太标准但类似一字马的动作。
不消片刻,那双小手又爬上了宁奕的脖颈,
然而这熟悉的声音又在恍惚间唤醒了一段沉睡的记忆,
宁奕想起了第一次亲眼目睹这事时的场景,
在那个老旧的小区里,他亲眼看着老高开着车从他面前驶过,
他不知道当时那几个人的感受。
被老高撞出卫生间的周夫人应该不痛苦,只是本该被灼烧内心周磊选择了无视。
宁奕不知道为什么那人会口吐白沫,
他猜那应该算是不太严重的副作用。
关系不同,境遇不同,美好也可以变成复仇的手段。
就像在会所里报复郝川那样,
郝川在乎,所以宁奕只用一个谎言就能让他痛不欲生,歇斯底里。
对这种行为的理解又加深了几层。
这是两情相悦时最亲密的享受,也可以是极端对立时最恶毒的报复。
铲除威胁的最好手段是斩草除根,人对人的终极抹杀要从心开始。
在于桐濒临崩溃的边缘,他释放了自己所有的希望,
搂着于桐,静静看着挂满薄冰的窗布,
宁奕知道,外面的太阳就要升起,新的一天,开始了。
回到主卧里他不再纠结,放下于桐之后挨着晓雪进入了梦乡……
天亮他早早起床,做过早饭之后开始拾掇那张早就已经泡好的黑熊皮,
匕首刮掉多余脂肪残肉,洗刷掉毛发上污物,换上一盆清水,
宁奕将老贾头送来的专用药水按照比例稀释后倒进了水里,
轻轻搅动盆中溶液,兽皮刚刚被翻动两次,身后突然传来了王雪静声音:“你……在做什么呀?”
于桐就在她身后,晓雪忍俊不禁的样子让宁奕窘迫交加。
“呃……”话到嘴边又不知该怎么说了,
之前他一厢情愿的想用一张兽皮来做衣服给晓雪穿,
可面前的另两位好像从根本上杜绝了他厚此薄彼的可能。
正在这时,院子里传来了蔡江龙的喊声:“奕哥,出来下!有好东西给你。”
“什么东西?”宁奕推开房门时正巧看见蔡江龙在院子外面跳着挥手:“随礼!”
宁奕开了院门,蔡江龙在陈宇的帮助下,扛着他爸带来的那个包袱进了屋。
包袱轻轻放在地上,他看着桌上的清炖牛肉吞了口口水,被发现之后又立马挪开视线。
“一会一起吃。”宁奕笑着招呼蔡江龙坐下,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打断本就感激万分,却没想到更大惊喜紧随而至。
蔡江龙看了眼身后直挺挺站着的陈宇,用牙咬着摘下手套,当着晓雪三人的面打开了包裹,里面是一摞硝制好了的狼皮。
“嘿嘿。”不好意思的摸下鼻子,指着包袱皮里的东西说道:“之前在西山口打死的那些狼扒了皮,我爷爷把这些皮子都收拾好了,给你挑了五张大的,
昨天人多没好意思拿出来,我爷说狼皮做的衣服暖,以前都是老猎户才有。
现在也没啥拿的出手的,就当随礼了,嘿嘿。”
让宁奕没想到的是,晓雪抢先收下了蔡江龙带来的新婚贺礼。
这意外之喜彻底结束了宁奕的尴尬,狼皮好一些,狗熊皮穿在姑娘身上确实也挺不合适的。
几个人一起刚吃过饭,新一天的迎来送往又开始了。
朱老师、赵老师、刘佳,包括在别墅区里跟于桐一起被他送走的三个胖小子也齐齐现身。
许久不见的结拜“大哥”老高在午饭前跟同学们赶到,重新见面的亲切和温馨自不必说。
之后几天都是这样,白天迎来送往,晚上夜夜笙歌。
黛西取走了蔡江龙带来的狼皮,她熬夜了两夜才给三位新娘各做了一件款式相似的狼皮大衣,
宁奕紧赶慢赶收拾好的狗熊皮怎么也没能在婚礼前派上用场。
军队的理发师给宁奕和新娘们打理了发型,
后勤方面送来定做的礼服,黑色西装黑色领结,白色衬衫配上黑色皮鞋,
身高已经185的宁奕在穿上这身衣服后如国际名模般神采奕奕,帅气非凡。
晓雪她们都是火红色婚纱,没有巨大的裙撑。
杨老师作为男方的母亲出席婚礼,
失去家人的王雪静和于桐在婚礼之前认了晓雪的母亲当干妈。
一方在同一天嫁了三个女儿,痛失爱子的杨老师又在当天迎来了的三位儿媳妇。
穿着中西合璧样式礼服的新人们,用传统的华夏礼仪在临时装修好的礼堂中叩拜了双方高堂。
在亲朋的见证下正式缔结了人类最神圣的契约,
推杯换盏和欢声笑语,在威严的凛冬城内用一堂喜事对抗着外面崩塌的世界,
没有愤怒的呐喊,却依旧立场鲜明的昭示着人类不肯妥协的决心。
宁奕举着手持设备给工事里的众人直播了典礼后的现场,
他喝了不少酒,也如期遇到了来找自己谈话的军方最高指挥官,
可让他意外的是,自己之前跟晓雪母亲策划的争吵没有派上用场。
对方似乎已经睿智到了一定程度,如果不是真心替他着想,那他们就是已经猜到了他的心思。
那个胖男人拉着他说了很多,他才知道,原来那座城里对他是宽容的。
婚礼过后的第二天,晓雪催着宁奕启程,她说宁奕的工事应该发挥更大作用,最起码在明年冰雪消融前,应该做到更坚固。
宁奕知道晓雪的话里还有别的含义,虽不舍,但他还是答应了。
动身之前,黛西顶着黑眼圈抱着一个包袱找到了宁奕,
她连夜完成了熊皮大衣和另外两件狼皮衣的制作,指尖上缠满了渗着血水的胶布。
“哥哥,这件熊皮的衣服是给你做的,这两件狼皮衣是晓雪嫂子给的尺寸,她说等你回去就能派上用场。”
看了眼远处正安慰杨老师的晓雪等人,宁奕微笑着在黛西头上拍了拍:“小西,要做个好妻子,哥哥一会就走了。”
“嗯……”黛西小嘴一扁,红着眼眶转身扑进了蔡克涛怀里。
盛捷抱着王旭还冲他笑,大大咧咧一点也不伤心,
陈宇和许超在角落里面对面的抽着烟。
蔡克涛沉着脸问:“不走行吗?”
“不行。”宁奕穿上熊皮衣试了试大小,正合身:
“昨天那个大哥跟我都说过了,无论邢广发什么样他都死在我手里,那不是意外,不追究我的责任已经不错了,
我不能进内城,在城外呆着还不如回去,别等哪天出了什么事又说不清楚了。”
熊皮大衣很沉,很厚实,宁奕脱下大衣开始折叠,准备重新放进包袱:“你们不用伤感,那个大哥说了,会定期派你们来看我的,一个月一次。
再说家里有一票人等着我呢,我不回去他们没有主心骨,得走。”
“家……”蔡克涛红着眼眶抬头看向天花板:“哪儿是家啊?”
宁奕笑着给包袱打结,没有抬头:“走到哪儿,哪儿就是家……”
分别前总是伤感的,一切收拾停当,盛捷扛起装着皮衣的包袱扔进了后车厢。
叼着烟又催宁奕赶快动身,收拾车厢的同学下车了。
宁奕在门口跟众人拥抱告别,特意叮嘱晓雪、于桐和王雪静要注意身体变化,随时保持联系,
之后又跟杨老师和晓雪母亲一一道别。
临别终须了,拉开车门踏进车厢的前一刻,
他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在悠悠的唱着歌:
“你褴褛我彩绘 并肩行过山与水 你憔悴 我替你明媚
是你吻开笔墨 染我眼角珠泪 演离合相遇悲喜为谁 他们迂回误会 我却只由你支配
问世间哪有更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