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事里没有麻药,伤口处理只能硬来。
为了防止飞行员在伤口处理过程中做出过激行为,宁奕把他锁到了问诊床上,
与乞丐一样脏兮兮的女医生擦肩而过,宁奕侧身走出牢房时正好看见仰着头原地转圈的鲁壮。
跟其他人一样,初见工事的内部空间,鲁壮受到了极大震撼,
但他很快就恢复了状态,
从牢房正对面的墙根下抄起一把复合弩,走回门口充当起了警卫。
牢房里到处都是的血迹似乎并没有影响女医生的动作,
清洗好双手并用酒精消毒之后,
她从宁奕给他的医药箱里取出工具就闷头开始了工作,
虽然一声没吭,但宁奕猜她一定不舒服。
露娜没走,终究是同胞,飞行员自进到牢房里她就站在了门外不远处,
她眼里噙着泪水,双拳紧握,紧张之情溢于言表。
鲁壮对于露娜有十足的戒备,他时而踱步,但从不背对露娜。
最后还是在宁奕的强烈要求下,露娜才跟着闫明回去了卧室。
看着露娜的房门关闭,鲁壮才笑着跟宁奕打了声招呼:“兄弟今年多大?”
“二……二十六。”摸了下鼻子,宁奕从兜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根递给鲁壮:“来根华子。”
“嘿嘿。”鲁壮右手在衣服上蹭了两把,然后大大方方的把烟叼进了嘴里。
点火时宁奕在他眼中看到了映出的火焰。
配上他那通红的双腮,宁奕一瞬间有种穿越的感觉。
若不是鲁壮穿着现在的衣服,他恐怕要将鲁壮当成从地下负三层里走出来士兵。
香烟点燃,鲁壮眯着眼睛美美的抽了一小口,然后小声问道:“兄弟,哪个部队的?”
这问题来的突然,宁奕知道鲁壮误会了自己的身份,
可他心里又很矛盾,明明已经跟先来人坦白了身份,
此刻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告诉眼前的鲁壮。
“呃……”
“考的特警?”鲁壮又试探的问。
“不是。”宁奕摇头,他慌乱的点燃香烟重重吸了一口,略一迟疑,说出了实情:“呵呵,跟你撒谎了,我今年22,是个学生。”
“学生?”鲁壮立着眼睛退后两步,从上到下重新打量了一遍宁奕,
最后又抿着嘴摇了摇头:“不像。你说你当过兵我就信,你说你是学生,我确实看不出来。”
“呵呵?”宁奕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装扮,好奇道:“哪儿不像?衣服吗?”
鲁壮不置可否,他用夹着烟的手指了指宁奕的脸:“你的眼睛不像。”
“眼睛!”心里一紧,以为鲁壮发现了自己眼睛的秘密,宁奕连忙侧过身,用吸烟的动作掩饰慌张:“眼睛怎么了,说说。”
“有杀气。”鲁壮说话的时候宁奕掏出手机照了照眼睛,发现并没有红色才放下心。
可转而他就想起了鲁壮的话。
“杀气?”
“对,杀气,我看你刚才打那些活尸一点都不手软,在停车场杀人的时候也是眼睛都不眨一下。”
烟头往牢房里指了指,鲁壮边吐烟边说道:
“一开始我还以为你是现役军人,不过我没见过你当时穿的那套军服。还以为自己退役时间长了,出了新款式。”
“那都是假货。”宁奕带着鲁壮走到不远处楼梯下面,两人先后在凳子上坐下,
再抬头时眼神却不期而遇的碰到了一起,
盯着彼此看了一会,鲁壮率先开口道:“老弟,你……杀过多少人。”
“记不清了,很多。”宁奕苦笑,伸手掸掉腿上的一片烟灰:“现在不就是你死我亡嘛,他想让我死,我就不能让他活,你说对吗?”
鲁壮侧头避开宁奕的眼神:“对,你的眼睛有点吓人,之前在部队的时候听他们说杀过人以后眼神会不一样,当时还觉得好笑,现在看来是真。”
“当的什么兵种?”话音刚落,房间里突然传来一声惨叫,鲁壮抄起复合弩起身就冲了过去。
在门口看了眼又快步走回来,尴尬的一笑:“缝针了,我还以为出啥事了呢。”
在塑料凳子上重新坐定,鲁壮一边抽烟,一边给宁奕讲起了他的故事。
他说他参军时在陆军部队,后来因为素质过硬升了士官,
他说部队待遇不错,本来在部队还能混些年头,但家里的女朋友等不及了,
两人先领了结婚证,原本准备几个月后办婚礼的,可女友家里说他离得远借不上力,又不同意两人的婚事了。
放不下感情,正巧那时候有名额,他就选择了转业。
凭借着转业军人的优势,他在邮局找了份工作,每天开着车接送包裹,赚的虽然不多,但好在稳定。
本以为婚事能定下了,却不想女方又提出了20万彩礼的要求。
他说他当时一筹莫展,以他的工资水平要攒20万不吃不喝也要三四年,
可女方家里人催的紧,被逼无奈之下,他辞掉了邮局的工作去当了货轮海员。
“大船还好点,但我刚上船也吐的不行,嗐!晕船晕的厉害。”举起手发现手里的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烧没了,
烟头往地上一扔,鲁壮嘿嘿一笑,手在大腿上来回蹭了两下,正准备继续说,宁奕将整盒烟都递了过去。
“留着抽吧,回头我给你拿两条。”
“嗯。”又抽出根烟,鲁壮吸了一口继续道:“第一次出海时间还算短,不到半年吧。等我回来你猜我对象怎么了?”
“怎么了?”宁奕问。
“人家找了个比她大五六岁的二婚小老板。”说这话时,鲁壮满脸的无奈:“我前脚上船,后脚人家就好上了。我也没纠缠,怨谁啊,还不是没钱,分了,不过……”
静止了几秒,鲁壮面色彻底沉了下来:“后来我听人说他们早就好了,我们领证的时间早,之所以催我转业就是怕第三者插足军婚,吃官司。
再后来我又干了几年海员,回来买了房子,邮局领导对我不错,听说我回来还给我介绍了工作,开车在市里给超市送货。”
干咳了两下,鲁壮问宁奕:“你说我是不是挺失败。本来在部队能多待几年的,我实在是……”
“没有没有。”很显然,鲁壮被那个女的坑了,他到现在都没能完全释怀,
宁奕不知道怎么安慰,低着头应了一声,就在这时,手术室里的女医生走了出来:“好了。”
“好。”借着由头起身,宁奕本想尽快逃离尴尬,没想到楼上又传来了惊呼声。
王昊扯着嗓子的呼喊从钢板门处传了进来:“哥!又掉下来东西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