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瓶子空了,除了他喝掉的那口,剩下的基本都灌进了露娜肚子里。
晃了晃酒瓶,墙角咣当一扔,宁奕伸手指着门外对面墙根底下的纸箱道:“大黑,把那个箱子给我拽过来。”
大黑蹦蹦跳跳的跑过去,很快就把箱子拽了回来,
它很开心,好像宁奕是在陪它玩,好像完全忘了孙闯的死,他完全接纳了新主人,不是说狗很有良心的吗?怎么会这样呢?
露娜上了酒劲,开始嘿嘿嘿的傻笑。
宁奕摸了摸大黑狗头,拎起一瓶酒走回了卧室,他脚步漂浮不定,
刚刚空腹灌下的那口白酒抓住了他神经中枢,有点上头。
卧室里投影仪还在播放着画面,
将声音开到最大,宁奕趴到蒋华身边,拧开白酒在眼前晃了晃:“小姐姐,酒量怎么样?”
吞了口口水,蒋华抬起头闻了闻,然后紧张的道:“你喝酒了?”
傻笑两声,宁奕拨开蒋华脸上散落的头发,脸贴脸:“啊,喝了。咋了?来,你先旋一个。”
“不行不行,我不会喝白酒,唔……吨吨吨!”蒋华转头躲避,可宁奕还是捏住鼻子撬开了她的嘴,
酒瓶直接插进蒋华的嗓子眼,她大张着嘴,无法逃脱,
酒下的很快,空瓶拿下来蒋华就喷了,这一口喷出来很多,估摸有大半瓶,
酒可能刚在她胃里打了个转,也可能压根没进到她胃里,又一次差点窒息,蒋华嚎啕大哭,
抹了把满脸的酒,宁奕鼓起麻木的腮帮子长长呼出口气,使劲搓了两把脸,
点根烟,盯着对面的墙一眨不眨的看起了视频,
这个视频内容更丰富,设备也更齐全,
哭喊和狞笑完全掩盖了蒋华的响动,
耳边声音渐渐模糊了,
有一瞬,他甚至感觉这个空间里只有自己一个人,
只有他一个人在看着对面墙上罪恶的画面,
只有他在直视着这里曾经真实发生过的一切,
就像自己赤身裸体,甚至有种开膛破,所有内脏都在跟罪恶坦诚相见的感觉,
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是如此,
他一个人直面恐惧,正视卑劣,品尝绝望,
并且……无处可逃,
恐惧和欲望将节操和底线拢成一堆,一把火点燃了,
他在火上烤着,感觉自己要烧起来。
大黑在门口盯着墙上的画面,伸着舌头,哈赤哈赤的喘个不停。
它应该不懂那意味着什么。
“呵~呵~去玩吧。明天早上给你吃东西,回头给你整条小狗作伴。”
大黑上蹿下跳的在门口转了几圈,正准备跑开,宁奕叫住了它:“大黑,你记住,从今天开始你只有我一个主人,知道吗?以后只能听我一个人的话。”
大黑不动了,直勾勾的看着宁奕半晌,最后汪汪叫了两声。
“才明白?呵呵,怪不得。”视线回到画面中,宁奕突然明白了大黑的感受,
大黑可能从小在这长大,没有固定的人陪它玩,
对它来说,画面里的所有人可能都是主人,只是有的近,有的远。
画面继续着,疯狂不一会就结束了,
突然停住的视频让蒋华的咒骂十分突兀。
“你敢骂我?”宁奕回手抓住她的衣领,使劲向上提了一下,质量很好,没扯断。
“你特么等着我,老子一会再来收拾你!”在她脸上拍了两下,宁奕离开卧室,走进大厅。
大厅里灯光闪烁,电压有点不稳。
进到牢房,露娜小脸红扑扑的已经睡着了。
姿势很豪放,睡的很安静。
宁奕又看到了自己的内裤,
露娜醒了。
“你干什么?”
“老子现在我要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
剪子从左向右来了一刀,第二下竖着剪断腰带,用力将破碎的四角裤剪碎……
弯腰又抓起一瓶白酒,拧开之后递到露娜嘴边。
“不,不行,喝不下了。”露娜摇头拒绝。
宁奕却十分坚持:“来。”
捏住鼻子,在一阵挣扎后,又灌了半瓶。
五分钟不到,饮酒过量的露娜彻底死机了,
她满脸通红,打着呼噜睡着了,怎么叫都叫不醒,轻度酒精中毒……
自己灌了口白酒,宁奕踉跄一步险些摔倒,他扶着露娜的膝盖,放声大笑:“我特么终于找到地下防御工事了,
盛捷,蔡哥,晓雪,我有点孤独,你们在哪儿啊……”
无声的哭泣持续了两分钟,
抹干眼泪,宁奕咧嘴一笑:“其实还行,现在有一条狗陪着我,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怪笑声音引来了大黑。
有点尴尬,宁奕朝门口摆摆手:“大黑,去!睡觉去!”
大黑跳着原地转了两圈,很兴奋,对于宁奕让他去睡觉的提议很是抗拒。
“不走啊?那你过来!”招手叫过大黑,掰开狗嘴将瓶子里剩下的白酒灌了进去。
大黑要比露娜和蒋华都听话,白酒几乎一滴没剩的都灌进了狗肚子。
它好像很不适应这种味道,但完全不抗拒,
喝完之后用舌头快速舔了几下嘴巴和鼻子,然后开始在牢房里跳来跳去的,更兴奋了,像一头舞动的狮子。
跳了十几秒,一头撞上了门板,嗷嗷叫了两声就里倒歪斜的走了出去。
宁奕将露娜躺着的问诊床拉到自己面前,又拿过一瓶白酒拧开灌了一口。
起身看着死机的露娜。
“小白兔白又白……两只……竖起来。”
眼泪流了下来,
这姿势让他想起了王雪静那天晚上的局促难安,
他想起了老高搬东西回来时兴奋,
想起了李晓雪、赵娜、朱老师还有其他跟自己一起出生入死过的人,
刚刚燃起的一团火被浇灭了。
之前他还在心里留了一丝丝侥幸,他希望有一天邢立臣的父亲会因为什么事情落马,
这件事不再有人追究,那样他就能回到人群当中,
可现在,他放弃了,
他已经没法回头了,
他在别墅区杀了外教,
为了灭口又在会所杀了同学,
他杀了厨师,只为了给那个刚结识一天,却甘愿为自己挡枪胖子,
一切的一切就算没人会说出去,他也不认自己还有资格回去,
他彻底释放了心中的恶,人最悲哀的就是难以接受自己,他没脸再见那个心中的姑娘。
酒精催化了悲伤,仰头灌了口白酒,趁着眩晕还没加剧,
起身去想去找瓶水喝,
回身之时却眩晕到无法站立,直接摔到了露娜身上,
头很沉,肚皮有点凉,眼泪太多,视线模糊,
哭,有时候很奇妙,
跟哈哈大笑时发出的声音差不多,都是哈哈哈哈,区别只是大笑会流口水,
哭,除了口水,还有眼泪和鼻涕。
他亲了露娜,起身时又不可控的撞上了后面的墙壁,滑落在凳子上,
一种所有感官都被蒙蔽的感觉袭上了头顶,
怎么会这样……草,假酒。
站起身又晃了一下,最终还是趴在露娜身上沉沉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