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二楼茶室,
老高将两个房间搜集来的好吃好喝摆满了实木茶桌,
然后打了鸡血一样又拿着蔬菜和鱼肉去了厨房,
他走之后房间里寂静一片。
穿着一身运动装的王雪静用领子挡住了自己的半边脸,
低着头一言不发,脸红的像猴屁股。
宁奕看着她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很尴尬,
就在刚刚,两人因为对老高的恐惧和害怕,
在完全误会的情况下自愿的发生了关系,
宁奕不知道对面这个红了脸的女人心里在想什么,
她会不会因为刚才的冲动而懊悔,
又是否会因为自己没有跟着周磊一起对老高发难而庆幸。
宁奕清了清嗓子,可王雪静就像没听见一样,
他又将战术靴脱了下来,好好活动了一下脚丫,
对面的女人还是没有反应。
宁奕起身从盘子里拿了片香肠递了过去,
“那个……香肠,你来一口不?”
王雪静终于再也无法无视宁奕了,
她抬起头,一脸嫌弃躲开了宁奕送过来的香肠:
“哎呀~你刚才是不是抠脚了。”
“啊!没事,刚才洗澡的时候我洗脚了,不信你尝尝,咸淡正好。”
“哎呀,你……起开。”王雪静笑着起身,向着楼梯跑去:“我去帮老高做饭。”
看着王雪静离去的背影,宁奕笑了。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更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今天这顿饭过后,还要多久才能吃上下一顿热乎饭谁也不知道,
他要享受好每一天,要心情舒畅,最起码不能让尴尬毁了这朝不保夕,危险重重,但还算正常的生活。
宁奕将香肠送进了嘴里,椅子向后挪了挪,翘起二郎腿准备重新穿上战术靴。
“老弟,你咋整的啊,又给人家撵下去了,人家小姑娘不挺好的嘛。”
“诶?老高,你咋上来了?”宁奕朝着楼梯口看了眼,却听得楼下传来了油锅爆炒的声音。
“啊!”老高抬了下胳膊:“那谁,小王说让我歇会,她做饭。”
一脸的苦笑,老高说话时脸上闪过一丝愁容,他坐在宁奕身边的椅子上点了根烟。
等了一会,宁奕小声问:“老高,你……怎么,不高兴?”
“高兴啊。”老高憨厚的笑了,伸手在宁奕肩膀上拍了下:
“谢谢你,今天可能是我这辈子最痛快的一天了。
让人欺负习惯了,都忘了反抗是个什么滋味了,今天算是彻底出气了。”
宁奕低头,眼睛盯着战术靴的鞋尖:“都,都杀了吗?”
老高点点头,沉声回道:“杀了,都杀了。”
歪着头比划了一下,老高解释道:“我刚才,确实有点失控,
我就是想用他们羞辱我的办法去报复他们,
就是这么简单,我本来不是那么一个……”
“行了。”宁奕笑着在他腿上拍了下:“别纠结,刚才的事我也有份。”
他还想说什么,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出来。
刚才发生在隔壁的一切都太过骇人听闻,
可放在当时那么一个环境和情景中,
却又显得合理和顺理成章。
过了一会,宁奕起身在老高肩膀上重重拍了下,
走到窗边,
落山的太阳已经把天边的云彩点着了,
原本寂静无声的小区里也开始出现了丧尸。
他们摇摇晃晃,
伤口上遍布苍蝇,
两只眼睛在跟你对视的某一刻居然如同猫一样闪烁着光。
“老高,你说之前人们吵架的时候,
说的我弄死你之类的话,都是不是真的?”
宁奕回头,看见了如梦初醒的老高,
两人对视一笑,同时找到了答案——是。
这个答案解开了隔壁虐杀的困扰,
同时也提醒宁奕,
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进入到了那个他寻找的无法无天的黑暗丛林。
一切都在向着靠近,
可能没有那么快,但丛林法则还是生效了。
在这片无人的废墟里没有法律约束,
以后隐忍将变得越来越少,
儿戏的话也将不再是说说而已。
“菜好喽,老弟快来端菜。”王雪静系着围裙,
手里端着两个盘子走了上来。
“呦!西红柿炒鸡蛋,尖椒干豆腐,还有啊?”
笑嘻嘻的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王雪静快步向着楼梯走去:
“有,还有油炸花生米,
我又拍了个黄瓜,正好下酒,
再整个葱烧海参,锅里还炖着鱼呢,嘿嘿。”
宁奕朝着老高比了个大拇哥:“真行啊!”
“你小子!”老高从拿起筷子尝了口尖椒干豆腐,眼睛一亮,连忙对宁奕回了个大拇哥。
做菜端菜的过程很忙碌,但每个人都在刻意回避刚刚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
那是一段不太美好的经历,最好没发生过,最好再没人提起。
宁奕端着鱼跟在王雪静后面上了二楼。
老高正拿着酒瓶给他们倒酒:“咱们好好休整一下,然后去集结点。”
“好的,你们拿主意就行。”王雪静将葱烧海参放到桌上,
在围裙上擦擦手,眼神示意宁奕坐下:“老弟,尝尝我的手艺。”
如果没有外面的活死人,宁奕感觉自己像是在朋友家中被款待的宾客。
点点头,宁奕拉出凳子坐下,拿起装满了红酒的高脚杯喝了一大口。
这酒深红色,果香浓郁却没有一丁点的甜味,
不太强烈的酒精味冲了鼻子,宁奕捂着脸咳嗽了两声,略显狼狈。
“呃……怎么不甜啊,村里成桶的那种可甜了。”
“干红,当然不甜了,你喝的那个是勾兑果汁,哈哈哈。”
“咳咳,咯咯咯咯。”
老高和王雪静相视一眼,端起酒杯,
清了清嗓子,他眼眶有些发红:“我敬弟弟和妹妹一口,刚才……”
“嗐,别提了。”宁奕笑着摇摇头,刚想说话,王雪静却抢先站了起来。
“对,别提了,都是成年人,过去了,忘了吧,等回去了我们重新开始生活,就当没发生过。”她脸红了。
虽然都没挑明,但宁奕知道,这两个人说的不是一件事,深究没意义,现在应该庆祝大家都活了下来。
“干杯!”宁奕起身举起酒杯。
“好!”
“干了!”
高脚杯在一起轻轻碰了下,三人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
老高回身从酒柜上又拿了一瓶。
“咱们好好喝点,一会好好睡一觉,嘿嘿嘿。”
他又回到了之前那种人畜无害的样子。
……
不知不觉中,天色完全暗了下来,
夜风吹着遍地枯叶在小区的水泥地面上翻来滚去,沙沙作响。
大家喝的都不少,虽然不如白酒有劲,但几杯下肚宁奕也感觉头晕了。
他印象中外国人喝红酒都是倒半杯的,
高脚杯很大,并不适用于中国人喝酒满饮的方式。
吃了很多东西,宁奕重新回到刚才跟王雪静打扑克的房间,一头栽在了床上,整个人迷迷糊糊的。
老高喝的更多,
饭没吃完就吐了,
他睡在三楼卧室,
门外还能听见王雪静收拾杯碟的声音,
宁奕将握着手枪的右手伸到枕头底下,趴在床上,
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睡梦中,他隐约听见了关门声和脚步声,
很轻柔,
是王雪静?
不一会,床垫一沉,
有人慢慢坐到了床边,
悉悉索索的在整理什么。
小区里没有其他亮光,借着月光,
宁奕在朦胧中看见床边王雪静光着后背将一个小皮包放在了床头柜上,
然后穿着内裤起身去了浴室。
哗哗的流水声传来,刚刚没有洗澡的她打开了淋浴喷头。
宁奕慢慢起身拿过没拉拉链的皮包看了眼,
这是一个驴牌的皮包,可能是这家女主人的,
里面除了一些化妆品还有几个红色包装的安全套。
悄悄将皮包放了回去,宁奕趴在枕头上心里一阵难受。
刚刚在酒精的催化下,几人越聊越热乎,最后还义结金兰,成了异姓兄妹。
可王雪静依然去找了这东西,
她给自己留了后手,
一个迫不得已的后手。
如果在到达集结点之前,老高或者自己兽性大发,
忘记了义结金兰的誓言,
这几个小袋子可以让她把损失降到最低。
她该有多无助……
宁奕翻了个身,心如刀绞。
他知道王雪静来找自己的原因,
王雪静怕老高,
不敢一个人在一楼睡,
来自己这里是最好的选择。
女人,在这个世道里太无助了,
她们只能被动接受男人给予的尊重或者羞辱,
为了活命,她们终于成了男人的附庸品。
不一会,王雪静踮着脚从浴室里走出来,慢慢坐到了床上,
她轻轻拉过被子,在宁奕身后躺了下来。
背后传来了王雪静的低声抽泣。
这该死的末世只两天就让他见识到了人性的残酷,
后面还有什么在等待,他不敢想,
只希望一切不要如中那么残酷才好。
迷迷糊糊中眼前又出现了一道倩影。
李晓雪他们,现在,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