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
原本急于回家的村民,都夜宿在了大青山脚下。
因为大伙儿此时都已经知道了,这回各家都有钱分,所以并不急着回去收拾破烂了。
绝大多数的人,都在默默的算着,自家到底能分多少钱。
宋杨和宋好婆,则惊讶于自家居然能得一百多两的补贴。
再加上陈冬月之前给宋杨的七八十两现银,好家伙,他们这下手里头就得有二百两银子了?!
太可怕了吧。
这么多钱.......“到时候咱们是不是能再多买十亩地?”宋杨试探的问了一句陈冬月。
陈冬月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模棱两可的道了一声:“到时候再看吧。”
到时候?是啥时候?
猜不透嫂子心思的宋杨看向了自家老娘,可老娘却还在那里抠手指,“五十加二十,再加二十,再加二,再加二,再加二,再加......还得再加二吗?”
老太太一脸茫然的,反看想了自家儿子,“狗蛋,我咋算来算去,算不明白这笔账呢?”
“别算了,”宋杨自己也糊里糊涂,“反正到时候族爷他们给咱们多少,咱们就拿多少吧。”
也是。
这钱算是他们捡来的。
不管多少,小老太太都非常满意。
......
次日。
县衙里头派来的官差,终于姗姗来迟。
这些人再不来,陈冬月都怕这么热的天,那些劫匪的尸体都要出蛆了。
因为这回事儿闹的非常大,所以县衙里头的县丞,都被派了下来。
县丞来的时候,其实并不知道,青山村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只知道,有马匪抢劫了青山村,所以他这回带着人来,原本是打算清点青山村的伤亡人数的。
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青山村村民确实也有伤亡,屋子田地也有焚毁,但是!!马匪居然全死光了。
就是困扰了他们仁义县和临近几个县,长达两三个月的这帮马匪,居然.....团灭在了一个小小的青山村里。
要知道这些马匪在这两个月,依靠着速度的优势和狠厉的作风,抢了不少商铺和来往的商人。
几个县的县令,还特地一起去了趟府城,把这事儿告知了新知府。
知府那头还没派人下来剿匪呢......
这事儿,就这么解决了?!
县丞很是诧异,“你们这村子里,是住了什么大人物还是咋的?
这群马匪劫了那么多地方,都说他们杀人如麻,神出鬼没,怎么会栽在这儿了呢?”
“这就不得不说一下咱们这儿的陈冬月,陈东家了!”宋不凡抢在宋常年前头说话,“她在嫁到咱们村之前,就是武将世家,嫁的男人,也在军中有百户的头衔,所以很是擅长武道。
咱们这儿之前闹匪,所以陈东家牵头搞了个巡防队,还教了巡防队的人一些腿脚功夫,咱们这才能从这群匪徒手里头,逃过了一劫。”
“那陈东家,还是个女的?”县丞的诧异又盛几分。
“对啊,这个人的能力吧,不能用男女来做区别,女的厉害起来也很厉害的。”宋不凡说完,又扭头问了声宋常年,“村长你说是不是?”
被抢了话头的宋常年,黑着个脸,却又不得不点头,“是,陈东家确实,巾帼不让须眉。”
“......嗯......”县丞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是这么说,但是咱们报到上头去,还是不能这么报。
若说是个女子带头剿匪,一来显得你们村的男子,太过懦弱,二来嘛,一个女子凶名在外,对她来说也不算什么好事儿吧?
我到时候跟上头回报的时候,就说是您二位,组织了那个什么巡防队,然后剿灭了劫匪,这样行吧?”
其实县丞,也是想要卖个人情给宋不凡和宋常年。
虽说这俩泥腿子,他还不怎么放在眼里。
但是他们干的这事儿,确实也算是件大事儿了。
到时候知府少不得得让他们上饶城回话去,所以......县丞还是觉得自己得给这俩人留下点好印象。
“不不不不,”宋不凡立刻摇头,“您最好还是如实上报比较好。咱们村不讲究那些虚名,无论男子女子,能干就行。”
说完,他还用手肘杵了下宋常年,宋常年咬牙道:“确实如此,咱们村......男女都一样。”
要不是怕宋不凡这货一会儿去陈冬月那儿说嘴,宋常年是打死都说不出这话来的。
什么男女都一样?
哪儿一样了?!
农人最重要的就是种地,男子种地,和女子种地,气力能一样吗?
可......可他不敢把陈冬月的功劳,揽在自己身上啊!
那女人杀马匪头目的时候,他可是在边上看得清清楚楚。
她装的是一副害怕的样子,可拔刀划拉人家肚子的时候,是一点儿都不含糊的啊!!
太可怕了。
这女人。
想到此处,宋常年又加了一句,“陈东家在这件事儿上,功劳颇大,还麻烦县丞如实上报。
我跟宋族长只是配合善后,真的不值一提,您不用把咱们的名字报上去。”
报上去了,他怕自己活不久。
县丞眼见自己的好意,喂了狗,脸色瞬间就难看了不少,“行行行,你们青山村的男人,承认自己不如女子,我也无话可说。如实报,你们不怕自己没面子,我更无所谓。”
说到这里,他还顿了顿。
这是想给眼前俩怂货一次反悔的机会。
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俩怂货居然缩着脖子,只说谢谢县丞大人为咱们着想,但是陈东家,咱们确实也是比不过她的。
气得县丞甩袖就要走。
不过临走前,宋不凡又问了县丞一嘴,“大人,前头的大火,把咱们这儿的粮食基本都烧了个干净,县衙里头能不能给咱们免了秋税啊?”
县丞更生气了,“今天这个被火烧了要减税,明天那个被水淹了要减税,后天那个收成烧了又要减税,你当咱们县衙是开的善堂吗?!不成体统,以后这种问题别再问了!”
说完,县丞便气哼哼的走了。
宋常年还想追上去两步跟县丞解释,这问题是宋不凡自己想问的,跟他没关系啊!
可人家来的挺慢,走的挺快,宋常年压根就追不上人家远去的马车。
气得他......转身就指着宋不凡骂,“你问事儿的时候,能不能先跟我商量商量?再说了,这个税不税的事儿,你作为一个族长,问得着吗你?”
“问问怎么了,”宋不凡一脸委屈,“问对了省钱,问错了又不花钱.....有啥关系。”
“你是没关系,”宋常年恨得牙痒痒,“可我.....”
“哦~~~”宋不凡好似恍然大悟一般,“原来你想做里长啊~~~”
“我什么时候说我想做里长了?!”宋常年去捂宋不凡的嘴。
宋不凡哪怕被捂住了嘴,也能在那里叭叭,“不想做里长,你去巴结县丞做啥?”
“你管我?!”
“那你也别管我!”
“我什么时候管你了?!”
“你把手给我拿开,再不拿开我可舔你了!!”
.......
不愧是土根的亲爹,爷俩一样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