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陈冬月骑着宋得柱,一路走的......还是比较拉风的。
毕竟这破牛长得实在是太打眼了。
路上时不时会有人上来问陈冬月,她骑的到底是头牛,还是骡子,抑或是.....什么新鲜物种。
秉持着不胡说八道会死的处事原则,陈冬月一会儿说这玩意儿是牛驴,一会儿说是牛马,一会儿又说这东西叫牛驼。
喜欢听新鲜的路人,哪里知道有人会如此喜欢胡说八道,于是纷纷对宋得柱的父母发出了赞叹。
会搞~~~小动物,还真会搞~~~~
不过也是因为宋得柱太过拉风,陈冬月一路上也遇到了三四次不怀好意的试探。
好在陈冬月之前有本身就带着七分警惕,关键伸手也不错,有人上来问东问西,她不是耍个刀玩,就是搬个宋得柱给大伙儿瞧瞧。
所以一路也算是有惊无险。
这日行至晚间,陈冬月另找了个驿站借宿。
之前那个驿站,她可不敢再回去了。
晚间吃饭的时候,她倒也听到了之前那驿站被血洗的传闻。
“哎,你们是没瞧见,那驿站里头的人几乎都死光了,血流成河啊!!”路人甲说着话,还不忘吸溜嗦了一口面,“我也算是走运,那日路过的时候,府衙的官兵已经到了,但凡早出家门半日,说不定也死在里头了。”
路人乙也在哀叹,“这事儿我也听说了,我家三表哥的婆娘的弟弟的堂兄的嫂子的大伯的儿子的表兄弟,就是在仁义县当差的。
他说那日押送的人犯,就是之前在仁义县二十里铺被抓的匪徒。
他们那伙人,据说在聊州有个土匪寨,里头有几万人呢!
这回来的那些土匪,就是为了救他们的老大的弟弟。”
“放屁吧!”同桌吃饭的路人丙,呸了那人一脸,“要真有几万人,早就被朝廷派兵缴了,还能留着他们造反?”
“你知道个屁,”路人乙不服气,“聊州如今穷得,连狗都跑出来了,他们自己哪儿有本事剿匪啊?
说朝廷派兵,你们不知道聊州的康王,最不得皇上喜欢吗?皇上能管他?”
听到此处,陈冬月赶忙端起了面碗,然后说了一句,“继续聊,你们继续聊,聊多了,咱说不定都不用自己死,自然会有人来给咱们砍头呢。”
说完,她便端着面碗,匆匆回了房间。
要死他们自己死,陈冬月可不想陪葬。
一直在柜台后头盘账的驿丞也赶忙制止,“这里可是官办的驿站,你们说话且小心这些,别到时候自己惹了麻烦不算,还连累了咱们驿站!”
说完,他看了看已经完全黑下来的天,冲着后院喊了一句,“死过来两 个人,把前头的大门和窗户都给我关了,上木栓,木栓多上几根!!
还有后院的门也给我关死,狗链子都放开......晚上前院留三人,后院留两人,都给我机警着些!!”
住店的客人,都说这个驿丞办事妥当,还纷纷拿出了自己的各种扁担箩筐啥的,用来挡着门。
虽说府衙的官兵之前已经在周围清剿过一次匪徒了,但是据说大部分的匪徒,早在府衙的官兵到来之前,就跑了。
所以此时的人心惶惶,也属实是可以理解的。
.......
到得夜间,不敢睡熟的陈冬月,忽闻前院有马蹄声传来。
她瞬间从床上弹跳了起来,随后开了窗户,骑上了窗框,嘟囔着‘尼玛真是倒了血霉了’,随时准备跳窗走人。
稍后,就闻楼下有人敲门,“开门!!北林军换马!!”
军队?
陈冬月从窗台上跳了下来,又侧耳在门边听了听。
外头又传来一声:“快点开门,贻误军情,斩立决!!”
夜宿在大堂里的驿卒,一会儿以为是劫匪来了,差点儿没吓死。
这会儿听是外头在喊斩立决,又是吓个半死。几乎是手脚并用着,爬到了门口给军爷们开门。
陈冬月今日因为开了个单独的上房,所以住在了二楼。
她想从门缝里瞧瞧,进来到底是不是真的军人,可因为房间外头还有个走廊,所以从门缝里瞧出去,没法看得到大堂里的景象。
没办法,她只能悄咪咪的猫腰走到二楼回廊边的柱子旁,然后从栏杆的缝隙里头,往底下瞧。
很慢,栓在门上的八根门闩终于被三个驿卒给全部搬走了。
进来的将士们,一个个铁青着脸......毕竟他们都戴了头盔,头盔都是青铜色的。
因为已是深夜,且驿站里头只点了两盏油灯,所以陈冬月其实瞧不清他们的样貌。
只听有人质问:“为何开门这么慢?!你们这驿站里头,有什么鬼祟?!”
好大的官威!!!
那应该是军人没错了。
不过也不一定,也许是把人叫出来了,统一杀了呢?
陈冬月决定.....再看看。
就听匆匆赶来的驿丞答曰:“回军爷的话,咱们这儿之前有驿站被屠了个干净,所以为了以防万一,只得多装了几个门闩。
军爷们不是说要换马吗?那个......还烦请把文书拿来瞧一下,咱们也好立刻给几位把马匹安排上。”
此时进门的大概有五六人,走在最后前头的一人,朝最后面一直在观察驿站情况的一人瞧了一眼。
最后那人略微点了点头,最前头那人才从腰间掏出了一张文牒,递给了驿丞。
驿丞拿过文书,转身借着柜台上的油灯看了一眼,终是深呼出了一口气。
还好,文牒是真的。
此时躲在二楼走廊上的陈冬月,已经瞧见驿丞拿了戳子在文书上盖了章,心中也是大定。
于是她就想猫着腰,赶紧回房间去。
别问她为啥非得偷偷摸摸,问就是条件反射,低调行事。
可她才走了两步路,就听楼下一声呵斥:“楼上什么人!都给我出来!”
陈冬月才想起身,就见走廊上突然‘歘欻欻’站起来了七八个人。
.........
额.......
好的吧,大家都在为自己的命运捉急,她能理解。
陈冬月见大家都这么老老实实的站起了身,自己便也不好再逃。
别一会儿被人误会成了逃犯,那就不值得了。
楼下的军爷见楼上居然有那么多看戏的,便大喝一声:“都滚下来!!”
没礼貌,什么玩意儿,军民鱼水情懂不懂?
跟新时代的军人,完全没法比嘛!
心里头嘟嘟囔囔的陈冬月,脚却很听话,跟着一起被喊的人,都下了楼。
此时,楼下的驿丞已经把入住人员的名单,都递给了最后一个军爷。
陈冬月见这人帽子上的杵子,好像跟别的几个不一样,心想着这货大概是这四五个人的领导还是啥的。
领头军爷才接过名单,准备翻看,却听后头传来一阵阵的惊呼和狗吠声......
前院的军爷们瞬间抽出了大刀,纷纷往后院跑去。
住店的人则吓得直往房间躲去。
陈冬月也想回房躲着,可想到宋得柱还在后院,便只得跟着军爷们也去后院瞧瞧。
万一......真有劫匪啥的,她还得扛着得柱逃命。
真的,陈冬月发誓,下回她出门再带宋得柱,她就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