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巧娘跑了,一直躲在水花娘身后的彩棠,才敢走出来说话。
她走到那槐树跟前,看看树,又看看陈冬月,“这.......这.......这是怎么办到的啊?”
“就,抬手,劈下去,就行了啊。”陈冬月说着话,还给彩棠做了个示范,“瞧,像这样,不能用手劲儿,你得用胸肌带动手臂,手臂带动手肘,手肘带动掌力......嘿!!!”
随着陈冬月的一声‘嘿’,另外半拉倔强站立着的槐树,也缓缓的倒了下去。
“怎么样?很简单吧?”猛女甩着手,笑问边上的彩棠。
“啊这.......”彩棠不知该如何作答。
要知道这槐树虽然算不上是古树,但是像彩棠这样的小孩儿,一人合抱也是抱不住的。
陈冬月居然这么轻松的,就能用给这树扇裂了.......然后她居然还说很简单。
这哪里简单啊?!
一时不知如何应答的彩棠,转头干脆夸起了陈冬月,“冬月姐姐,你这个凶鸡好厉害啊,我没那大的.......呜呜......”
这孩子,分不清凶和凶鸡。
“呵呵呵呵,”尤娘子死死捂住了女儿的嘴,“小孩子不懂事儿,冬月妹子你别在意。对了,这个天色也不早了,咱们赶紧进去休息吧?呵呵呵呵呵......”
“啊对对对,”水花娘也赶紧去拉陈冬月,“咱今天早点儿休息,明天一早还得赶路。走吧走吧。”
什么凶不凶的,这个冬月也真是的,咋啥话都敢往外突突。
虽然,咳咳,确实.......可实话也不能当着孩子面胡说嘛!
水花娘也搞不清凶和凶鸡压根不是一样东西。
不过此时陈冬月正好因为打人打树,打的有点儿肌肉疲劳了,于是她便从善如流的跟着尤娘子他们回了屋。
.....
这一晚,陈冬月作为尤娘子的未来东家,非常荣幸的被请到了床上,跟彩棠睡了一晚。
尤娘子则和水花娘一起打了个地铺。
因想着明日就要走了,家里原本留着过冬用的柴火也带不走,所以尤娘子便在屋子里点了个火盆。
故而哪怕半夜下了场大雪,陈冬月只盖了一床薄被,倒也没觉得冷。
睡在火盆边上的水花娘,更是被烤得一大早就出了鼻血。
气得她直嚷嚷自己就是个贱命,合该天天冻着睡,难得烤个火还损失了一大坨的血,真是吃俩母鸡都补不回来了。
为了替水花娘补血,陈冬月还贡献出了一块红糖,两把枣子,三把红豆,四个鸡蛋。
她说一会儿还得赶路,早上不吃的暖和点儿,脚下都没力气了。
尤娘子看着锅里起起伏伏的红豆和枣子,心中有些疑问,“这些东西.......不都是热性的吗?婶子能吃吗?”
“能吃!”水花娘狠狠点头,“你想啊,这吃食虽然是热性的,但是咱们一会儿赶路,路上就冷的很,这不正好抵消了吗?”
“啊?”尤娘子很是不解,“还有这种说道?”
“有的。”水花娘郑重点头,然后开始转移话题,“不过这一大清早的,冬月你是从哪儿弄来的这些吃食啊?”
“昨天买的呗,”陈冬月胡说起来根本不用过脑子,“昨天不是赚钱了吗?就买点儿好吃的带回去,给大伙儿补补。”
这个说法,水花娘瞬间接受。
反正她本来也只是为了转移话题而已。
至于说陈冬月这些东西,到底是哪儿来的......反正天知地知,她知,小尤老师知。
.........
趁着煮甜汤的功夫,陈冬月和水花娘便帮着尤娘子,收拾铺盖和被褥。
她们把看火的要紧事儿,留给了彩棠。
彩棠捧着个笑脸,拿着个凳子,看着小陶炉上炖着的,咕嘟咕嘟直冒泡的红豆汤,很是高兴。
她喜欢这个陈东家。
虽然陈东家长得有些壮硕,气势有些吓人,但彩棠知道,她是个好人。
听说陈东家家里头,有个比她小些的妹妹。
彩棠想着,以后去了东家家里,她得多照顾些妹子。
另外,她也很会做家事,以后除了刺绣,她还能帮东家家里干活。
以后她也不再跟人吵架打架了,得好好的,这样她才能和娘一起长长久久的留在东家身边。
然后,就没人敢欺负她们了。
已经太久没有感受到过善意的小孩儿,只要得到了一点点的帮助,就会把一颗真心全部交托出去......
......
待得大人们把被褥什么的都打包好了,彩棠这里的甜汤也煮的差不多了。
四个人热乎乎的喝完了一锅红枣汤之后,尤娘子便去找了房东退房。
那房东住在这院子的东厢房里,原也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可今日一听尤娘子要退房,她很快便同意了,并且还退还了尤娘子半个月的房租。
尤娘子虽然觉得今天房东这脾气好的有些奇怪,可她却也没有多想,很快便带着女儿,背上了大包小包的行李物品,跟着陈冬月走了。
在此期间,整个杂院里头,都悄无声息。
哪怕有人要出门上工,那都是悄咪咪的开门,悄咪咪的走人。
直到陈冬月带着人走远了,昨天那颧骨婆才敢出门小声的骂了两句缺德货,怎的把他们院里晾衣服用的大树桩子都给劈烂了!!
可骂完了,她又鬼鬼祟祟的探头朝院子外头瞧了一眼,看着确实没人,才朝着巷子口的方向,啐了一口口水。
........
当陈冬月带着水花娘和尤家母女二人到得驿站的时候,天空又开始飘起了零星的雪花。
已经在客栈门口等候多时的李秀才和宋不凡二人,见几个女的总算来了,便忍不住抱怨。
“这天寒地冻的,怎么的让我们等这么久?”宋不凡说了自家婆娘一句。
李秀才却冲着陈冬月说:“就是啊,为了等你们,咱们连早食都没吃,这会儿是又冷又饿。”
“你们没吃早食,难道我们就吃了?”水花娘抢在陈冬月前头,扯着嗓门道:“李秀才我觉得你这人真是不行,脑子里天天的就光知道吃,要不你早日转行学点儿厨艺,当个厨子去吧!”
彩棠一脸疑惑的看向了自己的娘。
尤娘子冲她微微摇了摇头。
好像知道了什么秘密的彩棠,低下头,抿嘴一笑。
“不可能。”李秀才应了一句。
众人都当他要否认水花娘让他放弃考学的提议,不料他却继续道:“你们肯定吃早食了,我都闻到你们身上的鸡蛋味儿了!!”
.......一群人皆是无语望天。
“族奶奶说的对!”陈冬月郑重向李秀才提出建议,“要不然你还是不要念书,当个厨子算了。喏,拿好你的家伙什。”
说完,她便把自己手里提溜着的一兜子锅碗瓢盆啥的,全塞给了李秀才。
水花娘也很不客气的把扁担上挑着的,尤娘子娘俩的被褥铺盖,全塞进了李秀才的大背篓里。
“这些,这些还是我自己来吧。”尤娘子很是不好意思。
好在李秀才虽然长的瘦削,但倒也算是个男人,于是他朝尤娘子道了声别客气,便背上了背篓,拎上了锅碗瓢盆,着急忙慌的往前去追已经朝前走的陈冬月。
宋不凡此时也挑上了粮食,跟水花娘道了声:“走吧,一会儿得下大雪了。你跟尤娘子,还有孩子走前头,我押后。”
见这天气也不太好,水花娘也不敢再多耽搁,于是叫上了尤娘子和彩棠赶紧往前。
一众人等,在陈冬月的带领之下,疾步往青山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