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怀远退下来站在一侧,让开路让长老们上去查看沈知节的状况。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沈知节身上,当发现对方体内的那道烙印消失以后,立马开始着手救治沈知节。
无人注意的角落,柳怀远扶着桌子身形不稳,烙印刻进了他体内,牵动着他已平息好久的暴动血脉,眼眸在赤色与纯黑之间来回切换。
他不敢声张,要是被人发现,他绝对没有沈知节这个待遇。
脑袋发胀伴随着刺痛,柳怀远忍不住握紧拳头,撑着桌子张大嘴喘气,一双黑瞳已经全部转成了赤色,他快要失去意识了。
“师兄,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先走了。”
少年强撑起身子,低着头,尽量压平语气同方洋说。
方洋此刻也是满心关注着床上沈知节的情况,看见柳怀远这样,以为是替沈知节疗伤累到了,也没多做关注,向其答应了一声当做知道。
“那,弟子先告退了。”最后一句柳怀远的声音已经开始轻微发颤。
无人留意。
他不知道该怎么驱逐出那道烙印,那个东西好像就是冲他来的,在他接触到沈知节身体的瞬间,立马融进了他体内。
然后开始扰乱他的心神,牵动他本来平静的血脉。
他几近来到暴走边缘,异样的血脉开始疯狂叫嚣,耳膜里震荡着阵阵蜂鸣声,赤色的红瞳蓄满杀气,他在丹宗的路上跌跌撞撞往前跑。
以往在剑宗,他熟悉剑宗每一条路,熟悉能够让他安全度过暴走期的洞府,如此才能安然无恙待在剑宗十几年。
可他来过丹宗的次数屈指可数。
他不知道现在该往哪里走,怕走去人多的地方,怕被人发现,更怕他失去意识后做出无可挽回的事情,最后被逐出剑宗。
如此关头,他只能想起叶子安。
哪怕对方如今看他满眼不耐烦,对他态度还不如生人温和,但他还是踉跄着跑回了叶子安的院子,看见对方房里的亮着光。
到了院子中央,他却立马噤了声。
在尚且存有意识的时候远远看了对方的屋子一眼,然后拖着越发沉重的身体往他自己的房间走,推开屋门又小心关上,他蹲在床边,从枕头底下摸出来一只黑色匕首。
他费劲地拔开刀鞘,用刀尖在手腕上划出长长的极深的一道伤口,血顺着手腕淌到了地上,静悄悄的,但他的眼睛依旧还是赤红色。
不够,还不够。
柳怀远意识不清,整条手臂被他划得鲜血淋漓,他眼神空洞没有焦距,只有手上的动作还在持续。
为什么还是不够。
血漫了一地,他的脸因为失血过多唰白唰白,平日里只要放腕上血便能稍微找回一丝丝理智,如今却好似有烙印作祟,放了一地鲜血也不够。
柳怀远无可奈何,在失去意识前一刻掏出来捆仙索,把自己捆得严严实实。
这东西不好解,越挣扎越收的紧,哪怕勒破皮肤,深入肌肉,只要挣扎就会不断向内收紧,直到被捆者彻底死亡。
柳怀远暴走开始,无意识地挣扎,捆仙索勒得越来越紧。
手腕上的伤口皮肉被勒得翻开,依稀可见底下血红色的骨骼,他痛苦难耐,于是在地上来回翻滚,撞倒桌椅板凳,引起好大的动静。
叶子安睡眠比较轻,睡着睡着就听到外面哐啷啷的响,不知是哪里来的动静。
他用被子捂住头,努力不去听,可吵醒了以后又难睡得住,于是沉着脸下地要出门看看,一打开门就听见那阵动静。
是从柳怀远屋里发出来的。
大半夜的,这瘪犊子发什么疯。
叶子安原本没打算管,却听柳怀远那边动静越来越大,这没点底线的东西是真把丹宗当自己家了啊?!
他准备过去教训教训柳怀远。
自然,先礼后兵。
冲进去骂人以前他还特地站在门口礼貌地扣了两下门,要是柳怀远这会儿悔过他就大发慈悲,不骂人好了。
结果没有,一张凳子砸在了门上,吓了叶子安一跳。
“半夜三更的,你发什么羊癫疯。”叶子安踏开门,阴着脸沉沉吼道。
门一开,重重的血腥气飘了出来。
地上蜷着一道人影,跟蛆似的,在那扭来扭去不断挣扎,其身上漫开了一大片深红色的血迹,叶子安看见一怔,然后就发现那蜷成一团的人向他看了过来。
柳怀远发丝凌乱,身上全是伤口,腕上还在不断冒着血,他朝着门前的叶子安说:
“师兄,怀远好难受,好疼啊!”
“你怎么了?!”被人唤回心神,叶子安连忙跑过来,走近才发现少年被那根捆仙索束缚着动弹不得。
他翻开柳怀远的手腕瞧,发现那是一道刀伤,接着就看见柳怀远用来划开手腕放血的黑色匕首。
少年此刻额头上全是汗,汗水混着血水落在地上,蓄成一小摊血泊。
柳怀远将头枕在叶子安手臂上,贴着人痛苦地抽气,同时不停小声呜咽着让叶子安替他松了捆仙索,“师兄,怀远好疼,帮一帮怀远。”
叶子安掐住少年的下巴抬起来,看见一双纯红色的瞳孔,“你现在还有意识吗?”
怎么会突然暴走了,不过一个下午没见而已。
不但暴走,还把自己整成这样,是要干什么,玩的是什么新型苦肉计吗?叶子安百思不得其解。
“我也不知,但是怀远好痛苦,师兄帮一帮我。”
柳怀远紧紧皱着眉头,嘴里大口大口喘着气,身体不断挣扎,叶子安几乎都能听见捆仙索勒破皮肤陷进皮肉的恐怖声音。
他没有功夫思考,思考为什么柳怀远不自己解开捆仙索,等他念出口诀收回少年身上沾满鲜血的那根捆仙索,下一秒他就被柳怀远翻身压住了。
???又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