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洛斯与爱隆讨论了半天,也未能弄清楚究竟是人有这样奇妙的本事,可以对于隐藏于空间秘密最深处的信仰之源进行破坏。
爱隆的手法与这个神秘人物是完全不同的,若将信仰之源比作一片可以滋养万物的草原,那么爱隆是以自己身躯与灵魂构架一条通道,将草原下方的水与养分统统引流吸走,最终使整个草原枯竭。
而那一个神秘人物则是在草原上散播起瘟疫,虽然瘟疫扩张速度并不是如何快速,然而这瘟疫阴狠之极,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只要假以时日,整座草原都将成死地,从此再无生机。
在任何时候,烦恼与痛苦似乎都是少数智者的权利,绝大多数人都机械而重复地过着每天的生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他们关心的仅仅是身边一小块地方,以及明天的生活应该如何继续。
他们也有痛苦和烦恼,并为一些在他们而言非常重要的事情而忧心忡忡,不过这些事情无论眼前看起来多么的重要,若放在整个位面的角度去看,就会变得十分可笑。
所以智者并不快乐,他们有时会悲天悯人,有时会愤世嫉俗,他们努力想使世人清醒过来,可是大多数时候,他们只会被人当成疯子。
在这些世俗中人的眼中,个人眼前地利益要远比位面存亡之类虚无飘渺地东西重要和实在得多。
伊洛斯也可以说是一个智者,他漫步在热那亚地街头,有些茫然地看着那些急匆匆从身边穿过的人群。
热那亚中一片激昂而热烈地氛围,无论是贵族还是平民,高谈阔论的大多是南北战争。
在他们看来,这场千年来最宏大的战争已然接近尾声,既然神圣帝国已然进入了阿布列克斯帝国,那么这个北方地霸主已经注定了灭亡的命运。
再加之希瑞尔帝国和巴托利亚帝国已经战败投降,所以当世三大帝国就只剩下了阿布列克斯帝国。
此刻大陆之上,惟有一个霸主,伟大的神圣帝国!
神圣帝国的主教们关心的是新增的辽阔领土上有样的地位、权势和财富,而平民们则沉浸在战胜国子民特有的傲慢之中,以不屑一顾地口气谈论着别国的事非,并且不切实际地幻想着奴役战领地居民能够给他们带来多少财富。
在伊洛斯眼中,这些人就如一头头已经被架在柴堆上的猪,眼看着就要化作他人盘中之餐,可是犹不自知,仍然妄自谈论着明天的食料会有多么美味一样。
悄然之间,一丝怜悯从他心中油然升起,可是随即就如一缕清烟般化去,伊洛斯的心中又淡然如冰。
他并不关心世间众生的死活,这是他与智者们不同的地方,所以也就没有智者们的那些烦恼。
伊洛斯若一个普通人般,悠然在热那亚中穿行着,转眼间就来到了圣女府前。
与以往不同,今天地圣女府显得冷冷清清,大门紧闭,门前只站了几个无精打采的士兵。
伊洛斯负手前行,一迈步间,已然出现在圣女府内。
圣女府中静悄悄的,四处积了一些灰尘,墙角屋檐下,甚至还结出了数片蛛网,显然空无一人已不止一日。
伊洛斯四下打量着圣女府,这里一定发生了些,才会使教会做出废弃圣女府的决定。
隐隐约约的,伊洛斯已经有些猜到这里发生过了。
现在偶尔之间,他的双眼不光能够看到未来,同样能够看到过去。
他举步向内间走去,在露琪亚的书房中,有他熟悉的味道。
她的书房和伊洛斯记忆中的完全一致,极为整齐,所有的书藉和文献都摆放得井井有条,那张宽大的紫金檀木写字台上,码放着一堆堆等待处理的文件。
在桌子的一角,摆放着墨水台,台上还放着一只饰以黄金花纹的鹅毛笔,写字台的正中央,则放着一份打开地文件,在文件地下方,有写了一半的批阅。
字如其人。
批阅是用贵族常见地歌德花体书写,完美中透着莫大的力量,伊洛斯一望而知,这正是露琪亚的手迹。
看上去,书房的主人似是刚刚有急事离开一样,只是地板和写字台上已经积了灰尘,墨水台中的墨水已完全干涸。
书房中的时间,似乎凝固在数天前的某一刻。
伊洛斯站在门口,目光扫过整个书房,最后落在了房间中央的地面上。
在那里,正静静地躺着一把匕首,匕首黯淡无光,上面布满了斑斑锈迹,看上去就如经历过多年岁月的洗礼一样。
伊洛斯走了过去,俯身拾起匕首,轻轻抚摸着那已经被锈迹腐蚀得有些松软的刃锋。
他知道,就在几天之前这把匕首还是晶光灿烂,一如爱隆手中的那把匕首。
魂刃虽然名气不大,然而却是功能非常独特的神器。
魂刃共有两把,它们在各个方面都完全一致,这是它另一个神奇之处。
以伊洛斯今日能力,自然知道惟有神迹,才有可能造出两个完全一致的东西来。
魂刃具有吸附和爆发灵魂的奇异功效,本来这是用来对付不死生物的无上利器,不过在爱隆和露琪亚手中,发挥出的自然是另类的功效。
此刻伊洛斯手中的这一把魂刃,已经完全毁了。
他闭上了眼睛,用心体会着魂刃上传来的点滴讯息,渐渐的,一幅幅断断续续的画面在他脑海中生成。
良久良久,伊洛斯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睁开了双眼,他手中空空如也,魂刃已化成无数微粒,在阵阵穿堂而过的微风中消散。
他转身向外面走去。
不止是书房,整个圣女府都充斥着令人难以忍受的萧瑟和落寞,就算心志坚硬冰冷若伊洛斯,也不想在这里多呆。
每走出一步,伊洛斯心中就会浮起有关于露琪亚的点点滴滴。
几乎所有与她相关的记忆,都充斥着血腥、仇恨、阴谋与狠辣。
对露琪亚,伊洛斯起初是忽视,伊洛斯心中就对这个无所不用其极的女人恨入骨髓。
可是就在他背叛自己的过去,皈依了光明神之后,他也依然奈何不得这个女人。
她完美而无情,多智而能断。伊洛斯本以为自己已经对她有了相当的了解,可是他没有想到在这最后的时刻,她竟也如此刚烈。
因为?骄傲?
伊洛斯忽然发现,从始至终,他都不曾真正了解过她,本来作为一个堪可匹敌的对手,他应该非常非常了解她才对。
伊洛斯苦笑了一下,也许正因如此,他才从未能真正地战胜过她。
在微微的叹息声中,他的身影渐渐变得模糊,从圣女府中消失。
当当!
伊洛斯犹豫了一会,才敲响了面前深色的橡木门。
“进来吧。”
房门后传来了教皇那有气无力的声音,听上去就象一架已经用了几十年的风箱,充斥着漏气的声音。
伊洛斯应声推开了橡木门,走进了教皇的祈祷室,而后立刻微微皱起了双眉。
教皇的祈祷室一如以往,到处都是岁月的味道,每一样东西都显得脆弱不堪,似乎风稍微大些就能够将它们化成粉末。
房间里惟一不同的,就是多了一个人,一个伊洛斯不想看见的人。
神圣帝国的最高军事长官,枢机主教梅特涅。
很显然,梅特涅也不愿意看到伊洛斯。
当看到推门而入的是伊洛斯,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梅特涅也微微皱起了眉头,尽管这一丝厌恶和不悦转眼即逝,仍然不可能逃得过伊洛斯的眼睛。
伊洛斯面上不动声色,安静地站到了教皇的另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