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疆,陆军驻地。
“首长,GWH来调查了。”元战的警卫员郑爱国一脸忧心,师长可是个好师长,身先士卒,本领高、人品好、讲义气,爱护下属。
就是这命,怎么这么坎坷呢,眼看就要被家里的糟心事连累了。
“没事,爱国,这几天要麻烦你给我送饭了。”元战放下手里的电报,十分镇定。
“这本来就是我分内之事。”郑爱国立正,敬了个礼。
师长实在太客气了,还没让他带过饭呢,从来都是和他们一起去食堂堂食的,有时,他也会羡慕能替他们首长送饭的警卫员。
只希望这么好的师长,可千万要挺过这坎啊。
“没事,你先去和他们一起训练,我自己待会儿。”元战眉眼间难掩疲惫。
郑爱国快热泪盈眶了,心里无限感慨:可惜了这么好的师长,老天真是不长眼,给了他一对糟心的父母。
室内恢复寂静,元战背靠在椅子上,迷茫的透过窗户,凝视远方。
桌上的电报平展着,放在那。
这一生,还真是失败。
恨自己,自尊自傲,过于相信自己,小家离散。
恨自己,耽于母爱,过于相信父母,父女情浅。
恨自己,识人不清,过于相信兄弟,夫妻义绝。
现在,凝视京都好兄弟连夜急发的电报……
元战沉沉叹气,到底还有多少坑等着他。
查他,元战是不怕的,最怕无端被编造罪名。
不过,他在这里盘踞多年,也不是谁想编撰罪名就能成的。
只是,这一关就算过去了,有那样的母亲,升迁就更加渺茫了。
还有微微,一年大似一年,有这样的背景,也是个麻烦事。
他的大侄子,也是个有为的年轻人……
元战数次提笔,却又放下,实在难以下决心。
妈,你真是我亲妈,上辈子一定欠你良多,这辈子还债来了。
磕磕绊绊,元战总算写了封信出来,这信一寄出,怕是原本稀薄、岌岌可危的那点父女面子情,可就真的一点不剩了。
他下不了决心和母亲断绝关系,但是微石,正当年轻,最好不要被牵连,大哥是保不住了,看看微石能不能保住。
元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被外面震天响的拍门声唤醒。
“元战,开门…”门外,他的另一个好兄弟马涛在拍门。
元战叹口气,今晚,就剩下叹气了。
缓缓神,走去把马涛放了进来。
“元战,你放心,那些人,我会帮你盯着的,什么脏水都泼不到你身上。”马涛把胸拍得‘砰、砰’响。
元战虽然感动,但还是拒绝了,“马涛,你还是顾着自己吧,免得被我连累了。”
“怕啥,老子八辈子贫农,老家也是穷山沟沟,他们能把我怎么样?”马涛一脸蛮横。
“兄弟啊,你就让我做点什么吧,哥哥这心,那是愧疚得无处安放。”
元战脸色微变,他知道马涛是什么意思。
当年他任务归来,跟首长汇报消息后,就要去接妻儿回部队。
马嫂子方翠莲正好撞见,她是去问首长救援马涛的进况,正好撞见元战在首长办公室。
方翠莲当场又是下跪,又是保证,一定会好好安抚明月,求他带队去救马涛。
谁让元战是全营公认的最厉害的人呢?
有元战出马,只要马涛没死,就绝对救得回来。
一边是好兄弟,面临生死危机,一边是妻子,目前平安无事。
元战能怎么样?重来一次,元战知道,自己还是会选择带队救援。
明月闹离婚,自己既是意外,也有预料,但他不怨魏明月。
拍拍马涛的肩膀,“没事,过去的事了,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元战不是安慰马涛,也没有怨过他,就像他说的,自己的选择,会有什么后果,自己承担。
怨他,是逃避自己的过错。
而逃避,是懦夫的行为。
“嗐,我知道,但总有我做得到的事,不是吗?”马涛显然没有被劝走,这情况,怎么可能不需要帮助?
“好吧,帮我拍一个字给我侄子,还有,寄封信给我女儿。”既然马涛坚持,元战想了想,也好,转身写了两个地址,交给马涛,现在他出不去军营。
得了任务,马涛亳不耽搁,直接出营把信寄去京都,电报拍了出去。
回到家里,方翠莲一见马涛进来,冷哼一声,甩手就进了厨房,随后厨房就传出噼噼啪啪的声响。
马涛瞬间黑脸,忍了又忍。
饭间,一家四口吃着饭,方翠莲忍不住开口,“他爹,你是不是和元战保持一下距离比较好,万一,连累你了怎么办,我们一家老小,都要靠你呢。”
马涛怒摔筷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桌上两小的,对视一眼,筷子急速的在碗里夹了些菜,火速逃离战场。
捧着碗,躲房间边吃边竖着耳朵听动静,万一吵的声音大了,得出去制止啊,旁边住的碎嘴大妈听见了,可不得了。
方翠莲一惊,但还是嘴犟道:“我说的有错吗?现在元战要被审查的消息,已经传遍了,你还上赶着找他……”
“我上赶着?你摸摸自己的良心,这话,谁都能说,就你、就我不能说。”马涛这个气啊,这不是忘恩负义吗?
你方翠莲今天丈夫健在,生活美满,是建立在他好兄弟元战一家破碎的基础上的。
你是是忘了当年在老首长办公室门前、政委办公室前那场闹腾了吗?
你闹着让刚刚完成任务、家门都没踏入、妻儿没见一面的元战,接着去出不知危险如何的任务。
元战刚回转,谁出任务,都不会让元战出。
是你,站在道德的至高点,指责元战不去就是没情义、不顾战友生死。
那五年后的今天,你怎么说得出这种无情的话?
忘了因为你的一己之私,支离破碎的小家了吗?
“别说我今天只是去帮了元战一点微不足道的小忙,就是改天,元战要是真有事了,那他的事就是我的事,他的女儿就是我的女儿,我绝不会坐视我的过命兄弟,落得衣不蔽体,穷困无依的窘境。”
方翠莲急了眼,“你是想拖着一大家子,一起没了着落呀,总不能因为元战救了你一次,就要一直欠着他的人情,都还不清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