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听了石磊,像说天书一样,天马行空,如此夸的话,开始骚动起来。
石磊置若罔闻、心无旁骛,依然保持着先前的动作,旁若无人,自顾自地说:“过不了几年,这个破败不堪的村庄,就会变成一片美轮美奂的高楼大厦。到时,在座的各位,都有幸看到。”
说完话,石磊依然没动,沉默了良久。车内此刻死一般的静谧,都等待着他的下文。
石磊突然抬手,打开车窗,吐出嘴里的烟雾,深邃的目光,投向村庄东边的那片坟茔。
大家等到石磊再也没有说话,先是片刻的静默,随后就交头接耳、叽叽喳喳地骚动不安了。有的点头,深信不疑,有的摇头,不置可否。
先前,反对的那个男人,自我辩解地分析着石磊的话,说:“我是万万不敢苟同,先不说,破村庄培养出了个干部,就说他的年龄,也是万万不可能的。说是五十、六十,一辈子培养出个科级干部,那也是他家祖坟冒了青烟,即使全村人都信佛,天天烧香,也是天大的骄傲。何况你说得才二十来岁?”
“你也就二十来岁,你也是干部?”
石磊猛然扭头,点头,又马上摇头。
他这不经意的,微不足道的小小动作,是不会,也不能引起车里人的注意,可温冰、欧阳洁注意到了,心里一惊,马上又一嘻,接着又疑窦丛生了。
欧阳洁和温冰的这一雪打水面的轻微变化,安能瞒过石磊,聪慧四溢的眼睛。
她俩惊得是,他这么年轻就是科级干部了,这是像天才学生的跨年级升学了。
嘻得是,发自肺腑地为他骄傲、祝贺。有着这么一位,虚怀若谷的旷世奇才,怀柔天下的年轻人,做了干部,以他的人格、修为,那一定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是百姓之幸。
疑窦丛生得是,他为啥马上又否定了呢?他这一点头的动作,是他潜在的,本能无意识的表现,是他长期的亲身经受,生活体验,所形成的习惯。是不经过大脑的思考,而肢体做出的反应。
那就一定是真实的,大脑会撒谎,但本能的肢体动作是绝对不会撒谎的。
温冰和欧阳洁,像福尔摩斯一样,判断着;像弗洛伊德一样,解析着。
她俩溢于言表,庆幸自身还有这样的智慧,看透石磊不意的,一个小小举动。自我心里还感叹着:“啊,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真的永远是真的,不管你绞尽脑汁地怎么伪装,总会露出破绽。
温冰、欧阳洁把兴奋的目光,同时看向石磊。
石磊看着问他话的男人,似乎刚回过神来的一愣,自我尴尬的一笑,“哈哈……”反问道:“你说什么?啊对,我敢肯定,那个村庄,培养出了个干部。”
男人笑了笑,说:“不是。我是问你,你是干部吗?”
石磊摇了摇头。
温冰和欧阳洁,听了石磊的回答,惊得差点坐到车厢地板上。
她俩倒不是惊得,石磊回答得,“他不是干部”,而是他,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心有惊雷,面若平湖者,可坐上将军的沉静、应变能力。
他的这种应变能力,严丝合缝,无懈可击,没有露出一点破绽。
他假装地回过神来的“一愣”;他假装的尴尬地“一笑”,他那不经意的,一句反问,是多么的前后,浑然一体,是多么承上启下的若合符节。
她俩谁都不会相信,石磊否定的话是真的;但石磊假装的肢体、行为,语言对接,把他一点小小的,无意识的瑕疵,补缀、复制地,完美如初,比真实的还真实了几份。她俩不得不对自己智慧的判断,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内心自我揣度着,难道是我的判断错了?
她俩难以置信地,抬起疑惑的目光,对望了一眼。
“哈哈……”那个反对的男人笑了几声,说:“我就说吗,你和他基本一样大,你都不是干部,他怎么会是呢?难道他比你的本事,能力还大,还聪明?这根本就不可能吗?”
“哈哈哈……哈哈哈……”他又自鸣得意,顾影自怜,自觉比石磊还聪明地大笑着,说:“如果这个破村庄,能培养出,和石磊说得,二十多岁的年轻干部,我就在这里,一头撞死算了,绝不含糊。要不,你们有谁敢跟我打赌。哈哈哈,量你们也没有这个胆子。”
他有挑衅地来到石磊跟前,阴阳怪气地说:“石磊,你敢跟我打赌吗?”
石磊还是很有风度地摇了摇头。
他更来劲了,更肆无忌惮,讽刺地说:“算你还是有点自知者明的。我就知道了你不敢。你瞎蒙一通,我看有点哗众取宠了。”
石磊依然泰然自若,不生气,不辩驳,绅士的含笑不语。
“切……你这人怎么是‘牛二’,赞同石磊话的那个女人,实在看不下去了,气呼呼地站起来说,“你知道没法证明,你才敢这么说!”
“哈,我叫牛三,牛二是我哥。你的本事,比石磊还大,你还能猜出我的名字,你厉害。那你还有本事,你叫人来证明啊,即使能证明,那也是石磊出丑。如果证明我错了,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里……大家都给我做个证明啊……哈哈哈……哈哈哈……”
说着话他抬起手,向大家炫耀着自己的口才,和聪明,并且,他掏出身份证让大家看着,“我就叫牛三,货真价实,爹娘生的,爷奶起的。假一赔十,包换不退。”
他自我感觉的一通幽默,换来了整车的嗤之以鼻。
“你的的确确是,牛二的弟弟。”车里有人说,“我们都知道牛二,他可是远近闻名的。”
“你们认识的牛二是哪里的?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他是书里的,是梁山的一百单九将。”
“哈哈哈……”引得车里一阵哄堂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