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时两个月的艰苦作战,郯县城中军民都疲惫至极,仿佛下一刻就坚持不住了,但总在快要放弃时候,奇迹般的撑过来了。随着曹军的撤离,郯城恢复了安全,人们都松了一口气,剩下战争的伤口需要慢慢愈合,毁坏的设施需要重建。
徐州牧陶谦被曹操东征惊吓得不轻,又年纪老迈病倒了,政事交由别驾糜竺,侍中陈登处理,战争结束后糜竺代替陶谦宴请答谢刘备,徐州危机解除陶谦让四千丹阳兵跟随刘备北上青州,对抗袁谭,也算是对田楷支援他的回报,但到陶谦死,四千丹阳兵如泥牛入海,再也没有回到他手中。
曹操怱怱忙忙从徐州撤军,回到鄄城,吕布军正西撤至濮阳,屯兵在那里休整,准备再战鄄城。先前曹操还在徐州,许攸,华歆就派人到东阿和范县说服当地官吏和守军决不能向吕布军投降。当吕布到达鄄城,鄄城,东阿,范县三城军民闭城不出,紧守城池,吕布久攻不破,面对乌龟壳般的防守实在没有办法,只能下令西撤暂做休整。
曹操返回鄄城途中经过东平时,十分庆幸,庆幸吕布不会兵。如果这个时候吕布占领了东平,再守住泰山郡各险关隘口,挡住他西返道路,即使他曹操再有本事,也插翅难飞,吕布再只需一纸书信与陶谦,陶谦必然倾尽全力来追,双方前后夹击,那样他就全完了,很可能命丧徐州。假设终究是假设,不是现实,吕布屯兵于濮阳,这注定他将来不可能有大的作为,眼界决定成就。
曹操回到鄄城,集合东阿,范县,东郡兵马开始平叛,展开兖州保卫战。兴平元年夏天,曹操和吕布双方军队因为抢收兖州野外麦地里的麦子,储备军粮爆发大战。兖州被两人硬生生从军事和政治上一分为二,互有支持者,地盘交错,粮食是重要的战略资源,有粮食可以养更多兵,可以更持久的作战,双方不约而同瞄上麦地里成熟的麦子。围绕着收麦计划和针对对方收麦行动展开军事部署,都想破坏和抢夺对方地盘上麦子。曹操组织军队外出抢收田地里的麦子,留守士兵不到一千人。吕布准备进攻,猛然间见到曹军后方林木幽深人影晃动,疑是有伏兵,遂撤退而去。第二天吕布又来进攻,曹操这次真的在大堤内侧布置了大量伏兵,留下部分兵力在堤外。吕布不知有理伏,双方片刻交火短兵相接,曹操伏兵尽出,吕布大败。双方粮食争夺战此起彼伏
八月份,大战正式拉开帷幕,曹操密密联络濮阳城中大家族田氏作为内应,从东门对濮阳发起进攻,由田氏接应曹操军队很顺利轻松的东门从突入,进城后他下令火烧东门,向士兵昭示示有进无退之意,又预示着曹军背火决死一战,勇往直前。
当曹操满以为也可以轻松占领濮阳全城,半道遇到吕布和并州铁骑,这些的骑兵十分厉害,吕布用强大、高速奔跑的骑兵冲击曹操的步兵方阵,在宽阔大道上展开了激烈的战斗,吕布军冲入曹军阵型之中大杀四方,骑兵犹如坦克一样碾压过人群,造成曹军士兵成片成片的死亡,阵型大乱,若非夏候惇曹洪帮忙抵挡,曹操差一点被吕布抓住。曹操及时止损,连忙率领残兵冒着大火冲出东门,才得以避免全军覆没,身死道消的下场。出城后曹操心跳得厉害,他自领兵以来还没如此狼狈过,吃过这样大的亏,险些被人活捉,并州铁骑不愧为天下强军,吕布武勇几无敌手。
曹操从吕布手中死里逃生后,连忙下令收拢溃散的队伍准备再战吕布,同时令工匠赶制云梯,撞车等攻城器械,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一战打了一百多天。双方拉锯、对峙许久,谁也奈何不了谁,谁也没有占到便宜,夏天收集的粮食都消耗光了,受战争破坏秋粮几乎绝收。入夏以来兖州干旱突然爆发严重蝗灾,更是雪上加霜,多地百姓没有食物,吃树皮,挖野草充饥,甚至出现人吃人的现象和易子而食的惨剧。双方军中早已经没有粮草,士兵们每天只能喝碗稀粥吊命,曹操和吕布不得不罢兵休战,兖州这才短暂恢复安宁。
兖州百姓虽然现在远离了战争的硝烟,但缺粮的日子更加难熬,曹老板也没有好过到哪里去,由于兖州大部分地盘丢失了,又得不幻世家大族的支持,军队断粮,几乎快要无法坚持下去了,陷入了严重困难当中。这个时候袁绍向曹操伸来橄榄枝,送来数万斤粮食,解决了他的燃眉之急,袁绍又戴上虚伪善良的面具,一副我为你好的架式,让他把家眷搬到邺城去居住。袁绍此举的用意是想以曹操家眷作为人质,逼迫曹操为他所用,听他驱使。正当曹操准备答应袁绍要求时,许攸劝住曹操,许攸建议道:“袁绍野心太大,好谋寡断,野心大又没有相对匹配的智谋,成就不了大事,虽然眼下困难,兖州残破,但我们手中还有鄄城、东阿、范县三座城池近万兵马,只要现在咬咬牙,挺一挺,渡过眼前的难关,我们大业可成!”
曹操听完许攸建议,精神为之一振,果断谢绝了袁绍的“好意”,选择忍痛遣散了新招募来的士兵,兵力维持在万人左右,分驻三城,派人到东阿一带去筹集粮食,又向城中大族富商借粮。
与此同时,吕布虽然得到大家族支持,名义上是兖州牧,也得到世家拿出来的粮草,日子好过些,但也不至多到能够发起一场战争。吕布在政务上完全插不上手,只能交给张邈陈宫处理,他与其说是兖州牧,不如说他是兖州大族请来的打手或者看门狗。在世家大族看来曹操现在元气大伤,仅剩三城不足为虑,反到担心吕布强大起来伤了他们自己,担心恶虎伤人,只是给根骨头吊着吕布。这给了曹操东山再起,畏缩发育的机会,也给了曹操思考、谋划将来的时间。吕布则成为一只关在笼子里的老虎,看似威风,实则失去野性和战斗的激情,成天饮酒作乐,虚度光阴。
经过半年发展,曹操基本解决了粮食问题,理清了将来发展思路,军队恢复了元气。兴平二年正月,曹操开始以万人为骨干进行扩军,收编附近因为贫困上山当土匪的青壮为兵,既练兵又肃清当地治安,为收复兖州再度发动攻势作准备。曹操首先袭击兖州重镇定陶,吕布带兵前来救援,曹军被击退,打响了反攻倒算的第一枪。紧接着他又在巨野大败吕布军,斩杀吕布手下两员大将薛兰和李封。随后曹操领兵进驻济阴乘氏县,部队进行休整。
曹操开始缓慢的收复着兖州城池,对收复的城池之中当初主导反对他的大族血腥屠杀,抄家灭族,对于从犯放过,准其戴立功。扶持新的家族代替原来城中霸主,允许世家子弟和平民士子为官参与政务,缓和他大族间的矛盾。杀戮震慑,蜜枣俘获人心,培训亲信势力,缓和关系一系措施下来,曹操在占领每个城市中迅速建立威信,巩固统治。这样以来每个地方,每个县城都有代表曹操利益的大族,因为新扶持起来的势力既是他的代言人,也是命运共同体。曹操这样做摆脱了随时可被抛弃,可替代的命运,不用再担心被捅了菊花。曹操此举不同秦锋政策,但有一曲同工之妙,只是秦锋的措施更长远,更持久。秦锋是将世家大家软化成为商人,继续繁华当地,商人的总头是他秦锋自己,同时降低世家政治特权,提高商人身份地位,土地收归政府官家所有,增加平民出仕机会,让平民有渠道做官。不服者直接消除、驱逐,一念生一念死。
这时传来徐州牧陶谦病逝的消息,曹操原本想乘着这个机会夺取徐州,回过头再来解决吕布。他这个危险的想法刚一冒头,马上被司马防劝住。没错,正是河内司马懿他爹司马防,司马一族是秦锋灭了王匡之后,不配合秦锋政策被杨文轩、黄忠驱逐出河内,那个时候他们投奔兖州,后来成为了曹操幕僚。司马防劝道:“主公,你在陈留起兵,又在兖州得到发展,兖州是你自己打出来的一片立足之地。想当年,刘邦得关中而定乾坤,刘秀收河北而一统江山。现在兖州尚未完全收复和巩固,你就想冒险东征徐州,如果此时吕布乘虚而入攻占兖州,你又回哪里去?兖州地处中原,天下中枢,南北要冲,靠近故都洛阳,这是一块天赐宝地,是你安身立命谋求天下的根基所在,万不可有失。艰难困苦并不可怕,曲折惊险没有什么了不起,怕就怕东奔西走,没有一块地方安身。只要主公用心经营,扎根兖州,虎视冀青徐,将来大业必成!”
曹操耐心听罢,东望徐州,感叹这么多好的机会要白白浪费,但司马防言之有理,先守稳住兖州,再图徐州。
经过十个月的努力,曹操根据许攸、司马防建议劈荆斩棘,艰难地巩固住了兖州这块根据地。将吕布、陈宫赶出了兖州,处死了张邈,收复兖州全境,从此以后,他结束了东奔西突、寄人篱下的生活。兴平二年十月,曹操上表汉帝请封兖州牧,朝廷准其所请,这等于朝廷给曹操正式补办了兖州牧的任命手续。曹操又乘胜攻占了豫州的大部分地盘,并且把重心西移,将本部迁到许昌,占据了中原最有利的战略位置。
曹操二打徐州,败吕布,杀张邈,夺兖州,再转战豫州。他就这样正式走上了历史的舞台,拿下兖州也成为他曹操日后称霸北方的政治资本。历史选择了曹操,他本人野心勃勃,并回作好了充分准备,时代成就了一代枭雄的诞生。兖州风云暂歇,天下风起云涌,大时代中各方英雄都将史书上留下淡装浓抹的一笔,最后花落谁家接着往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