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到卫生院的时候人家还没开门,苏云把带来的红薯递给秦时蓁,“先吃点,这种时候只要饿就吃,没什么顾忌的。”
粗粮秦时蓁不介意,要是细粮她还得犹豫一下,没想到苏云也知道吃粗粮好。
“嗯,大嫂,你先吃吧,不知道等会检查要不要空腹。”
“那我先给你放着,检查完就吃。”
两人坐在医院门口的台阶旁,聊着天。
八点半,医生来了。
秦时蓁看了下办公室上的牌子,径直走到了最里面。
有个年纪四十多的女医生在收拾桌面,“医生,请问做孕检是在这里吗?”
女医生回头就看到一张特别漂亮脸,很清丽,气质也好,她旁边那个妇人也长得很漂亮,穿得和城里人一样,心里猜测估计不是啥好人家的闺女。
就有些不开心,“你们要做什么,流产手术的话,要家里人一起来。”
秦时蓁的脸立刻就变了,这啥态度?
“医生你这话什么意思,来做孕检的都是要流产的吗,还是你看人就下定论?”
医生语气十分不耐,“你都不敢让男人陪着来,孩子肯定见不得光,不就是要流产吗,这还要问?”
她见多了只有朋友陪着来的,根本不敢跟家里说。
男人不敢来,说明那男人不是个有担当的,而这女人,空有美貌,被人糟蹋了也不敢给自己讨回公道。
她平生最看不起这种女人。
秦时蓁被这话气笑了!
她拉住苏云的手,转身径直离开,一排办公室找过去,看到了院长办公室。
里头有两个年迈的男医生,“请问这里是院长办公室吗,我要反映个事情。”
黄新光抬头,皱着眉:“同志,请里面坐,你要反映什么事?”
秦时蓁语气很淡,却透着不容置疑,“你们医院的医生污蔑军属。”
黄新光心里咯噔一下,不过他还是耐着性子,“怕是误会吧?”
“您可以把那医生叫过来,一问便知。”秦时蓁双眼平静的看着黄新光。
“咳咳,你是哪个大队的,等我核实清楚再通知你。”黄新光直接敷衍。
“贺家湾,哦,我对象叫贺澜亭,在云西当兵。”
黄新光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前阵子贺家湾有个军属得了省里表扬的事整个金鸡镇都知道。
不会就是眼前这个吧?
他立刻站起来给秦时蓁和苏云倒了热水,“同志,您先喝点水,我去把那个医生叫过来。”
“是妇科的,右转最后一个办公室。”秦时蓁还不忘提醒。
很快黄新光就带着那个中年妇女过来了,看到秦时蓁和苏云,她的脸拉得老长。
“院长,我是实话实说,流产必须要家里人陪同。”
秦时蓁抬眼,“我就说做个孕检,你就一口咬定我是来流产的,请问证据呢,你的医德呢?”
虽然秦时蓁清楚不能和这个时代的这些医生说医德,因为很多都没有。
真正有本事的医生都被下放了,这个医生之前指不定就只是个啥都不懂的护士呢。
女医生哑口。
秦时蓁:“黄院长是吧,我说来医院做孕检,她直接让我流产,我对象在云西当兵,我和他刚新婚,这才怀上,她竟然这样说,几个意思?”
黄新光突然觉得头有些痛,这蒋梅每次都给他惹麻烦。
“蒋梅,赶紧给这位女同志道歉。”黄新光不断使眼色,可蒋梅根本不理会。
她挺着胸口,转过脸。
黄新光见她一副不嫌事大的模样,出言训斥,加重了语气:“这位同志的对象是军人,人家现在在边境服役,家里人陪着来做孕检再正常不过,你给做了就是,干嘛说那么难听的话?赶紧道歉!”
蒋梅还是不理会,一副不怕天塌的样子,“哟,既然她对象在边境服役回不来,她还能怀孕,岂不是给军人戴绿帽子,这检查我就更不能做了。”
黄新光:“……”
苏云已经气得脸都发白了,没想到这个女人的嘴巴如此臭!
她二话不说,上前就狠狠扇了蒋梅一巴掌,“给我弟妹道歉!”
蒋梅被扇,火顿时也起来了,她狠狠推搡了秦时蓁一下,苏云紧张得赶紧扶稳她,秦时蓁借着苏云的力,捏住了蒋梅的手腕,一个反转。
“咔擦……”
蒋梅的脸色一白,痛感传来,“你竟然公然伤人,我要去告你!!”
“正好,一起去。”秦时蓁不怒反笑。
她还真没见过如此口无遮拦的人!
苏云怒斥,“你这张嘴没个把门,就不给你孩子积点德?”
这话让蒋梅直接炸了!
她跨步上去就要和苏云撕起来,可苏云年轻,又是做惯农活的,蒋梅一个成天坐办公室的怎么可能打得过她。
只三分钟蒋梅就被苏云制住了,“还以为多厉害呢,你这人和那张嘴一样,不能用,耍横谁不会?”
见到有人来,苏云嚎了一嗓子:
“天呀,这年头医生也欺负我们这些贫下中农吗,我弟妹说来做个孕检,这医生张口就说她要流产。
还说她这肚子里的孩子是跟人厮混怀上的,听说我弟弟在外地当兵不在家,就说我弟媳给他戴绿帽子,大家评评理,这是一个医生该说的话?”
有认识蒋梅的人回了一句:“妹子,这话从蒋梅口里说出来再正常不过,她自己生不了,所以见别人怀孕就特别嫉妒,每次都说别人是怀了野种来流产的。”
一些妇人见蒋梅头发都乱了,很显然是被人给打了,就觉得痛快!
对这蒋梅,来过卫生院,做过妇检孕检的人对她都是一言难尽。
又惹不起。
怕她私底下整她们。
因为就有人被她整过。
不知道是哪个村的,来这里做了个产检,她悄悄跟人说怀的是女娃。
本来那对夫妻就想要儿子,她这么一说,七个月的胎儿硬是流产了。
结果呢。
生下来是个儿子!
听说当时还会动,那对夫妻傻了,嚎得整个医院都知道。
但这蒋梅说是他们自己决定不要的,跟她没关系,她只是手术施行者。
那对夫妻只能把打落的牙吞回肚子里,后来这事好像不了了知。
从那以后,就很少有妇女来蒋梅这做孕检了,风险太大,担不起。
生娃也都宁愿在家里生,生得出来是福气,生不出来难产就怪自己命不好。
知情者你一言我一语,秦时蓁很快就知道了这蒋梅是个什么人。
没想到竟然是个披着白衣的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