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牧接了。
随即，
电话对面一个年轻女性的声音说道，“陈厂长，你好，我是龙农银行、兰城分行的行长，叶小兰，十分抱歉打扰到你。”
“你好，有事吗？”陈牧狐疑的问了一声。
机械厂之前贷款的银行，正是这家龙农银行。
不过，
自己刚刚把贷款还了，怎么又打了电话过来，而且，以前联系自己的，只是银行的信贷员。
别说分行行长了，就连支行的也没见过。
“是这样，陈厂长，我正在赶往你们机械厂的路上，啊，这路好难走……对不住，我差点把车开到沟里，我找你是大事……”对面有些语无伦次。
“你们的贷款，我刚刚还上了。”
“不不，陈厂长，我找你不是为了催款，是另外的事，我还有二十分钟就赶到了，请你一定等我一下，哎呀，我前面忽然出现了一个三叉路口，应该往哪里拐……“
“左边。“
“哦，谢谢，现在前面又出现了一座山，请问，你们机械厂是在山里吗？“
……
陈牧没等二十分钟。
而是，
足足做了四十分钟的导航员，当叫做叶小兰的行长出现在机械厂的时候，陈牧看到的不是典雅的银行行长。
而是一个满脸泥浆，裙子、衬衣都沾满了苍耳的傻妞。
应该有二十三四岁。
不过，因为个字实在太矮了一些，所以，看起来，反而像是未成年。
“你真是银行行长？”陈牧都震惊了。
“是啊，我是兰城分行的，叫做叶小兰，陈厂长，本来应该早点过来，但不小心，把车开窑洞里去了，倒了半天，才把车倒出来。”看见陈牧手拿锅铲，叶小兰急忙抢过去，“陈厂长，不好意思，还要麻烦你给我做饭，还是我来吧。”
“我不是给你做的，这是厂里中午的伙食。”
“啊，这样，那，那也是我来做吧。”叶小兰抢过了锅铲。
“不用了，我们随便吃点就行。“陈牧又将锅铲抓了回来。
他估计面前这位，根本也不会做饭。
他可不想吃黑暗料理。
“那，我来给你打下手。”
“你先把手洗一下行吗？”陈牧看着她左手提着的一只断根高跟鞋。
“行，我去洗一下，哪儿有水？”
“厂子不大，自己出去找一下吧。”
“行，行，那我去了。”
见陈牧床边有一双拖鞋，叶小兰也不客气，将高跟鞋放下，又套上陈牧的拖鞋，屁颠屁颠的出了门。
然后，一直等到陈牧锅里的饭都做好了，对方依旧没有出现。
陈牧早就料到。
原本十分钟的路，有自己这个导航，她还开了四十多分钟，甚至能开到窑洞里，可见，对方的方向感究竟有多差。
也不管她。
自顾去车间喊了众人，将机器停了。
众人坐下来吃了一半，叶小兰姗姗来迟了。
脸洗干净了，但眼睛红了。
“陈厂长，我，我刚刚迷路了，好不容易才找回来。”
“姑娘，你在哪里迷路了？”李栓柱向来热情，不由问道。
“大叔，就在你们厂里，我转了三四圈，找不到这儿了。”
“我们厂里，一共也就屁大点地方啊。”李栓柱惊讶，“就算一只狗跑两圈，也用不了三分钟。”
看陈牧一眼，李栓柱问道，“小牧，这姑娘是那个村里的，没上过学吧。”“听说是兰城的银行行长。”
“她这智商，居然能当银行行长？”另一名工人惊讶了，“我小孙子都比她强哎。”
“大叔，我，我是西北财经大学毕业的。”叶小兰哭丧着脸。
“哦，我孙女还想考这个学校，看来也不咋样嘛，哎，咱不说这个，姑娘，吃饭了没有，先吃饭吧。”
“谢谢大叔。”
叶小兰搬了个凳子，坐下了。
估计，
也是真的饿了，不等陈牧给她盛饭，就抓了一双筷子，开始了风卷残云的大吃，看的众人一阵皱眉头。
怎么看，这银行行长，也有些不靠谱啊。
“姑娘，你真是银行行长？”一名工人问。
“是啊，大叔，不过我刚刚上任，是副行长。”
“那你来我们厂里是干啥来的？”
“我们银行需要业绩，我刚上任，还没有客户，所以领导给我指了一条明路，让我来你们机械厂拉业务。”
“可我们厂里也没钱存款呐。”
“不，不是的大叔，我们银行分为揽储跟信贷两个部门，我是负责信贷的行长，专门放贷款的。”
“我们也不贷款。”陈牧回答。
刚刚账户上，收到了2000万的定金。
对于机械厂来说，暂时足够了。
现阶段也根本用不着贷款，何况，陈牧的父亲，就有一半银行催贷的原因，而拼命。
他向来对银行，没有好印象。
“啊，你们，你们不贷款啊？”叶小兰塞的满满当当的嘴巴张开。
“嗯，下午回去吧，我们这地方不适合你这种大小姐。”
“你怎么知道，我是大小姐？”
“你这样子，像是农村的吗？”陈牧扫了她一眼。
皮肤白净，一双手，更是长满了豆窝。
妥妥的，城市白富美。估计，来到真龙机械厂这种地方，也是平生第一次。
而，
叶小兰，也彻底懵住。
陈牧说的不错，
她确实是富裕家庭出来的，父亲是银行系统的高管，这才在毕业后，进了银行系统，并成为了信贷部的副行长。
说是副行长，其实也只是比普通员工高了一级。
现在，银行需要看业绩。
她的起点是不错，但要想站稳脚跟，还是要拿业绩说话。
偏偏叶小兰认识的人，都是富二代，根本不缺钱。
再加上她刚刚上任。
所以，她这个信贷副行长，面对业务也一筹莫展。
若不是直属领导，当年是父亲手下的兵，恐怕她这个副行长，早就被扫地出门了。
不过，今天上午十点的时候，父亲忽然给她打电话，让她到真龙机械厂来拉业务，她也没问清楚，屁颠屁颠的就来了。
结果，人家不贷款。
叶小兰傻了，彻底傻了。
特别是，
几名工人们看傻子一样看着自己，叶小兰哪儿受过这种委屈。
一瞬间，眼睛都红了。
“我，我出门打个电话。”她低了头，还未奔出门去，眼泪就刷的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