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日落,反反复复,时间在每个人的身上都留下了痕迹,却唯独孙觅还是老样子。
她依旧躺在那无菌病房里,除了医生和护士,她再也没有被其他人接触过。
尤浩寻每天下班便隔着玻璃窗望着她,一望就是到半夜。
他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离开,第二天又早早起来忙碌。
尤镜夫妻知道孙觅出事后,急忙从国外赶了回来。
他们每天都在与全球的权威专家见面、沟通、研究,每次听到医生说没有办法的时候,大家的心就沉了下去。
尤夫人看着自己的儿子日渐消瘦,还不停的努力撑着,假装没事。她心痛极了。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两年。
孙觅也从无菌病房转到了普通病房。
这是尤浩寻时隔这么久,第一次可以触碰到她。
他拿起她白皙的小手捂在脸颊处,盯着孙觅紧闭的双眼,喃喃自语:“老婆,你睡了那么久,该醒来了。”
可他眼前的孙觅除了会呼吸以外,毫无反应。
这一天,尤浩寻直接趴在床边陪了孙觅一晚上。
早上阿林来接他时,他吩咐道:“处理一下,我以后住医院里。”
阿林愣了愣,没说话,就默默的跟在他身后。
把他送回公司后,阿林才独自返回尤家别墅,让四姐和权叔收拾了一下尤浩寻平日里用的东西和衣服。
收拾完毕后,权叔和阿林回到医院,把东西一一打点好。
权叔忙完之后,在孙觅床前伫立了一下,看着孙觅像个睡美人那般躺着,他不禁叹气摇头。
他觉得孙觅这一路真是太坎坷了,旁人看见她锦衣玉食,成为第一豪门少奶奶。
有钱有权有爱,殊不知也是这样的条件,让人嫉妒。
阿林在权叔身旁轻唤一声:“权叔,好了,走吧。”
权叔点头,他边走边回头望了一眼孙觅,转脸跟阿林说道:“若是她没有跟少爷订婚,没有来南市,现在也应该是个围绕在父母身边的孩子吧。”
阿林拍了拍权叔的肩膀:“这话别让少爷听见,会杀死他的。”
权叔重重地呼了口气,沉默了下来。
阿林刚把权叔送回别墅,便收到了疯人院的电话。
他听完电话后,脸上面无表情,慢悠悠的回了公司。
他并没有直接去尤浩寻的办公室复命,而是去了尤夫人的办公室。
尤夫人为了减轻丈夫和儿子的负担,在孙觅出事后也回了尤氏任职。
她看见阿林找她时,神色有些紧张:“少爷怎么了?”
阿林摇头:“是其他事情。”
尤夫人才舒了口气,最近她都没怎么见到过尤浩寻。
虽然每天都在同一幢大楼里工作,但尤浩寻每次见她都努力挤出笑脸,那副模样让她这做母亲的感到心疼。
所以她不想给这种无形的压力尤浩寻,尽量少在他面前转悠。
阿林低声说道:“疯人院那位今天早上发现死了。”
尤夫人闻言,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淡淡的问一句:“怎么死的?”
“她被割了舌头后说不了话,吃东西的速度很慢。旁边的疯子热心,不停的塞给她吃,她说不了话,又反抗不了,噎死了。”
尤夫人目视前方,嘴角微微勾了一下:“就这样死了,也算便宜她了。”
阿林低了低头:“要处理吗?”
“厚葬。”尤夫人双手合十,眼神中透着狠厉:“既然死了,我们不跟死人计较。”
“是。”
阿林准备退出办公室时,尤夫人再次叫住了他:“这件事不要让浩浩知道。”
“是。”阿林退出去的时候,正巧碰上尤镜进来。
他立刻顿住脚步:“尤董。”
尤镜抬了抬手:“在公司就叫我总经理吧,现在少爷怎么样了?”
“昨晚他在医院睡下了,今早吩咐我把东西搬去了医院。”
尤镜听着阿林的话,眉心拧了一下,向尤夫人走去:“你先去忙吧。”
阿林立马退出去,关上了门。
尤夫人从椅子上起来,尤镜搂过她的肩膀,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不是我们的手段太狠了,现在报应都在我们儿子身上。”
尤夫人眼神暗了下去,以前刚和尤镜创业时,他们确实用了许多见不得人的手段。
如果不是他们够狠,也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在南市站住脚,一跃成为豪门。
也许正因为是这样,老天现在要惩罚他们了吧。
尤夫人眼神透着伤感:“老尤,别这么说,我们的儿子挺好,是孙觅这丫头替我们挡了灾,是我们对不起老孙一家。”
尤镜没有再说话,脸色沉得难看。
他知道,用再狠的手段也只是为了生存,为了不被人欺负。
可他爬到今天这个位置,居然也没能够好好报答孙家的恩情。
夜幕再次降临,尤浩寻疾步离开公司,往医院冲去。
他奔到医院时,孙觅还是乖乖的躺着等他。
他坐在床边,轻轻笑了笑:“老婆,我下班了。”
他牵着孙觅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老婆,你是不是生我气了?对不起,都怪我,你快醒来惩罚我,好不好?”
尤浩寻趴在床边自言自语了许久,那张俊脸上时而笑时而皱时而冷。
四姐把晚餐送来,看着尤浩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也不好打扰,便默默地站在一旁。
过了一会,她摸了摸饭盒的温度,才不忍心的打断尤浩寻:“少爷,还是先吃饭吧。”
尤浩寻像是被人从梦中惊醒一般,愣了一下,才慢慢放开孙觅,往旁边的餐桌走去。
这两年来,他在努力的做一个正常人。
正常吃饭睡觉工作,他克制着自己的所有情绪,他可不想孙觅醒来后发现他疯了。
四姐把饭菜一一打开放在他跟前:“少爷,吃多点,最近你瘦了好多。”
尤浩寻抬眸:“有吗?”
“嗯。”
四姐点头后,尤浩寻像着了魔似的疯狂把食物塞进嘴里。
他不能变样,这样会让孙觅担心的。
四姐看见他胃口大开,欣慰的笑了笑。
过了一会,她开口说道:“少爷,我明天想请一天假,可以吗?”
尤浩寻把饭吞进肚子后,放下筷子,抽了张纸巾轻轻擦拭干净嘴唇。
“四姐,是有什么事吗?”尤浩寻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四姐这么多年了从未提出过请假。
她就像家人一样,一直都只是围着尤家转。突然请假,尤浩寻是怕她遇到什么难事不敢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