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春节前夕,福建福清的邓老板遇到了这样一起糟心事。
1月25日晚8点多,邓老板开着车准备去一个洗浴城做桑拿放松放松,到了楼下,他把车停好,刚下车,就感到一个硬物顶在了腰间,伴随着一名陌生男子的声音:“打开车后门,上去趴着。”
邓老板被推搡着上了车,男子跟着上去,继续用枪指着他,另一名男子则钻入驾驶位开车。
车子直接开出了城,到了郊区后,两名男子对邓老板及车子进行搜索,从车上搜出8万多元现金,又抢走了邓老板装有2万现金的皮包,随后扬长而去。为了争取逃跑时间,他们离开时把邓老板的车钥匙用力扔进了远处的草丛中。
半个小时后,邓老板开车回城里报了警,除了10万元现金外,他包里还有一块价值30多万元的手表。
虽然邓老板看到过两男子的正面,但因为当时光线昏暗,邓老板又非常紧张,看得不是很清楚,所以在向警方描述特征时模棱两可,而沿途的监控探头也没拍到两男子,这为侦查带来了不小难度。
警方反复检查车上遗留的生物痕迹,又开展了大量走访摸排,都没有找到有价值的线索。专案民警分析,那块手表价值不菲,嫌疑人很可能会进行销赃,遂准备将侦查重点转移到对手表的追踪上。
就在这时,又一桩绑架案发生了。
2014年3月5日中午,当地一个生意人李老板报案称,其妻子被绑架了,对方索交300万赎金。
3月4日晚上,李老板夫妻二人约了朋友到郊区自家的别墅打牌,到了晚上9点多,考虑到要给下晚自习的孩子做饭,妻子离开别墅返回位于市区的住宅,李老板则继续和朋友打牌,之后又独自在别墅睡觉,直到第二天早上接到绑匪电话。而他们的孩子知道父母白天在郊区玩,晚上回家没见着他们也没生疑。
李老板刚接到电话时还有些不相信,以为是诈骗,可给妻子打电话又一直关机。他带着疑惑回到市区住宅,开车驶入地下车库后,看到了妻子开的奥迪车。蹊跷的是,车子没锁,钥匙还放在车内,妻子则不见踪影,李老板回到家中,也没看到妻子,这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赶紧报了警。
警察赶到后,先查看了地下车库的监控,却发现它被损坏了,损坏的时间刚好在3月4日晚上7点过,这说明劫匪是在那个时候进入车库的,并一直潜伏着等待目标。
劫匪能毁坏车库的监控,却无法毁坏路上的监控。警方立即对周边的视频进行梳理,发现奥迪车进入车库后不久,又开到了马路上,之后在附近一带转了好几圈,最后才又回到车库。侦查员分析,这个时候,劫匪应该也在车上,他们是想要迷惑警方视线。果然,痕检员在奥迪车的方向盘和车内发现多处手套擦拭痕迹,这也说明劫匪有着较强的反侦查意识。
既然奥迪车停在了车库,劫匪肯定会开自己的车掳走受害者。警方再次梳理视频,确定9辆车有较大嫌疑。
就在侦查员逐一对这9辆车进行排查时,银行那边传来消息,当晚11点左右,受害者的一张银行卡被人分两次取走了8000元现金。视频显示,取款的是一个男子,其对面部进行了伪装,无法辨认。
侦查员又对该时段网点外的车辆进行排查,发现有辆面包车的外观与之前那9辆中的一辆非常相像。继续追踪后,在下一个路口的高清探头里,锁定了该车的车牌号。
经查,这辆车的车牌是假的,但警方沿着探头一路追踪,发现其最后出现的地方是福州的平潭县。
车辆的线索暂时中断,警方回过头来,考虑到劫匪具有明显的针对性,开始排查李老板的人际关系,看其近期是否与人发生过矛盾,再就是,劫匪在车库潜伏那么长时间,应该会留有一些线索。
李老板说,他做生意一直比较随和,讲究和气生财,几乎从不与人结怨,实在想不出谁会向他家下手。这和警方走访时了解到的情况相差无几,不过,李老板的两个朋友反映,他这人有点喜欢显摆,经常不分场合地露财,可能是不经意间引起了他人的注意。
人际关系排查没有太大的收获,车库里的勘查倒取得了重大进展——警方在车库的一个角落找到了四枚丢弃在一起的新鲜烟头。
车库有烟头不稀奇,但一般来讲,司机下车后随意丢弃烟头,也只会有一个,四个烟头聚在一起就很可疑。
经DNA鉴定,这四枚烟头分属两个人。让人意外的是,当侦查员抱着一丝侥幸将DNA序列输入违法人员系统进行比对时,其中一个竟比中了,它属于一个有绑架前科的嫌疑人何尾兴。更重要的是,何尾兴的老家就在那辆套牌面包车最后消失的平潭县。
就目前掌握的线索来看,何尾兴有着重大作案嫌疑。但烟头只能说明何尾兴曾在李老板家楼下的车库抽过烟,算不得直接证据。
考虑到人质还在劫匪手上,警方不敢贸然行动,决定先对何尾兴展开外围监视。
令人失望的是,何尾兴的表现很正常,一直在家里。
烟头的DNA鉴定说明劫匪多半为两人,如果何尾兴真是其中之一,在另一人的身份尚未明确前,贸然抓捕何尾兴进行突审,受害人可能会有危险。可如果何尾兴不是劫匪,这样的监视浪费了警力不说,还耽误了对真凶的追查。
就在警方左右为难之际,3月6日的凌晨6点许,传来一条令人兴奋的消息:受害人自己逃了出来,找附近的老乡帮忙报了警。
受害人所在的地方叫何厝,何厝位于平潭,正是何尾兴的老家所在地。专案民警迅即赶到何厝,在派出所见到了受害人张女士。
张女士告诉民警,当天她驾车回到地下车库后,刚下车就被劫持了,劫匪胁迫着她回到车上,驾驶她的车到外面绕了一大圈,再重新回到车库,换上一辆面包车。之后,劫匪开车将张女士带出城,又进入山区,将她推入一个地堡里锁起来。
劫匪离开后,张女士试图逃跑,却因铁链太坚韧,没有成功。她挣扎得累了,渐渐睡着了,睡梦中感觉有东西很扎胸口,醒来发现是胸罩里的钢圈。张女士急中生智,取下钢圈,掰直后将其插入铁链锁孔中捣弄,花了很长时间,总算把铁链锁给解开了。黑暗中,张女士摸索到出口,推开地堡口的石头,跑了出来。
经张女士指认,确定何尾兴正是绑匪之一。得到这一消息后,监视何尾兴的那组警力马上逮捕了他。
证据确凿,何尾兴无奈承认了这起绑架案,并交待出同伙石阿兵。
平潭处于重要战略位置(毗邻台湾),又有众多岛屿,建有许多防空洞和地堡设施。何尾兴和石阿兵事先就找好了一处暗堡,还在里面设置了简易的单人床和铁链等,用于囚禁受害人。
后来,他们到处搜寻作案目标,一次偶然机会,听一个老乡提及李老板比较有钱,间接从老乡那打听了李老板家的情况后,就决定对他进行敲诈勒索。经过几天的跟踪打探,他们熟知了李老板夫妻的生活规律,并成功劫持了张女士。
那天他们把张女士弄到地堡后,就和李老板联系,等待李老板筹集赎金期间,两人回到各自家中,装作没事人似的继续生活,直到被捕。
按何尾兴的供述,警方逮捕了石阿兵。他落网后,对何尾兴的出卖非常气愤,为了“报复”,他索性又供出了两人曾共同犯下的另一起抢劫罪,正是一个多月前在洗浴中心外抢劫邓老板那次。
那是两人第一次共同犯罪,石阿兵交待称,何尾兴是主谋,到洗浴场外蹲守寻找目标也是他提出来的,“他说去洗浴场的都是有钱人”。至于那把作案时所用的枪,不过是玩具枪而已。
抢来的10万元两人当场就瓜分了,何尾兴6万,石阿兵4万。当警方问及那块价值30多万元的手表时,两人都说没有看见,他们只把现金拿了,之后就把包扔进海里了。据邓老板所说,他是把表放在夹层包里的,两名笨贼压根就没打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