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县到京市的火车十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就能到,岑曦和薛邶是晚上七点的火车,第二天早上五点就能到。
因为匆忙,薛邶没能买到卧铺票,两人只能去坐硬座,两张票是连着的,三人并排的位子,他们是靠窗和中间的票。
不过等两人过去的时候,票上的两个位子已经有人坐着了,是两个二三十岁的男子,穿着军大衣,正在侃侃而谈。
仔细听几句就会发现是在侃大山,两人是得到回城名额的知青,正在吹嘘家里人为了他们费了些力气搞了工作名额,才得来回城的可能。
然后就是说即将要到岗的工作如何如何不得了……
“两位同志,这两个座位是我们的,麻烦让让。”薛邶确定一番后开口道。
顿时周围的视线全部看向了说话并打断了吹捧现场的薛邶,以及站在他身后的岑曦。
两人的容貌十分出挑,本就是回头率高的存在,现在更是让旁人有了机会多看几眼。
“同志,我们是突然接到回城通知,没有买到座位,不过我们可以给你们补钱。”坐在靠窗位子的男子淡定不动,略显自傲的看着薛邶说话。
“不需要。”薛邶冷冷打断,“请让让。”
“嘿,你这人怎么……”中间位子的男子想说什么,不过被靠窗的男子拦住了。
“同志,那这样,我们出双倍的价钱。”
薛邶眉头微微拧起,“不需要。”
“欸,你……”
“既然没买到座位就安安生生站着。”薛邶睨了又要说话的中间男子,然后直视靠窗男子道,“如果有钱想跟人换票,那就找乐意的人接手。”
“好了,现在能让了吗?”薛邶已经有些没耐心了,浑身散发出来的燥意让周围的人都如鹌鹑般安静。
“两位小伙子,这儿,这儿,大娘乐意,你们只要补双倍的价钱给我。”身后一排的座位上,一位四五十岁大娘打破了僵硬的局面。
“真的吗,那太好了,多谢大娘。”两位男子顺着台阶下,就把位子让了出来。
薛邶先把共用桌面上的垃圾整理干净,座位也擦洗了一下,然后让岑曦靠窗而坐,自己坐在她边上。
“我去倒些热水来,先简单垫垫肚子。”薛邶把行李全部规制好,然后拿着两人的水壶去打水了。
薛邶一走,周边的气氛稍稍活跃了些,众人对面坐着的三人看岑曦是个娇滴滴的漂亮姑娘,这好奇心一下子上来了。
“这位女同志,刚刚那位是你哥哥吗?你们兄妹俩模样真好。”问话的是岑曦对面坐着的一位大娘,一身蓝色袄子,一头长发打成辫子盘在头上,收拾的蛮干净。
“我对象。”岑曦直接道。
“你对象啊。”对面的大娘有些意外,随即笑呵呵道,“那你这对象真不错,出门在外照顾周全。”
“所以你是跟着对象回他家见家长吗?”对面中间位子年纪轻的女同志双眸亮晶晶问道。
大娘拍了自己闺女一下,这种隐私就别深问了,“对不住了小姑娘,我这闺女就是嘴上没把门。”
薛邶回来的快,刚一出现在这节车厢,岑曦就发现对面坐着的三人瞬间安静了,不再好奇问问题。
薛邶拿出岑曦的搪瓷缸子,倒了些奶粉用热水冲泡开,然后把汪兵从国营饭店打包的包子、鸡蛋饼、饺子等拿出来。
汪兵是个细心的,这些东西全部用饭盒装着,然后用厚实的夹棉料子把饭盒裹得严严实实,现在饭盒都还是热乎的。
浓郁的奶香味、霸道的食物香味一下子在车厢内弥漫开,不少人暗自咽着口水,几个年纪小的孩子已经开始闹着家里人要吃了。
岑曦淡定喝着奶粉,吃了半个肉包子,一个鸡蛋饼,然后三四个饺子,饱了,剩下的薛邶都给打扫干净了。
“眯一会儿,到了我叫你,放心,我一直在,你安心睡。”薛邶拿出一件军大衣,披在岑曦身上,让她靠着座位休息。
岑曦点了点头就闭上眼睛酝酿睡意,迷迷糊糊睡过去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最后是在一声更比一声高的呼噜声中醒来的。
幽暗的车厢内几乎都是睡着的人,唯一精神的就是坐在自己边上的薛邶了,似乎从上车坐下后坐姿就没有变过。
见人醒了,薛邶给岑曦倒了些水。
岑曦凑近看了看手表,十二点半,她还真睡了不少时间。
“我睡饱了,你睡吧。”岑曦低声劝慰道。
“放心,我不困,几天几夜不合眼都是常事。”薛邶真不累。
这个点火车上走动的人很少,但不是没有,有去上厕所的,有去倒热水的,也有在各个站点上车的。
不过人群里也有目的不纯的,岑曦就看到一个穿着邋遢,看不清具体面容的人晃晃悠悠经过各个座位,一双出神入化的手在经过之处总有一些小收获。
是个偷儿,还是技艺高超的偷儿,岑曦用手肘杵了杵薛邶。
薛邶了然,不动声色,在对方经过自己身边的时候,直接站起身一把勾住对方的肩膀,然后用着力道把人往车厢的连接处带去。
“你干……”
“如果你大小声,我现在就叫列车员,然后把你大衣内兜里的收获全抖出来。”薛邶低声一句让刚刚想大声呼叫的邋遢男子顿时亚麻闭嘴了。
薛邶没有直接抓获,是因为他发现这人年纪不大,现在勾着人家的肩膀,从瘦削的骨头能判断也就十几岁的年纪,而且这双露出来的眼睛给他一丝熟悉感。
“叫什么名字?”等到了没什么人的车厢连接处,薛邶开口低问。
“你又不是民警同志,有什么资格问我。”小少年桀骜不驯的转头不答。
“吴光耀是你什么人?”薛邶换了个问话方式。
小少年在听到吴光耀这个名字的瞬间转头愤恨看向薛邶,“你也是臭当兵的?”
薛邶眉头皱起,对方的话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吴光耀怎么了?”
“他能怎么了,他是自作自受,死要面子活受罪,自己受罪就算了,还要带累家里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当过兵之后脑子坏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