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护士再次走进来时,卫子舒恰好睁开眼睛,他看向对方,“什么时候能到?”
这话问得突兀,男护士愣了一下,随即回道:“他说二十分钟。”
卫子舒点点头,“好。”
男护士迟疑了一下,试探着询问道:“先生,您很着急吗,要不我再催催?”
“不用。”卫子舒垂眸,“二十分钟,已经很快了。”
男护士摸了摸脑袋,没再搭话。
一时之间,室内落针可闻。
男护士没有离开,而是安安静静地站在角落里,并时不时抬头看向门口,似乎在等着什么。
大概过了五分钟左右的时间,卫子舒看着花瓶里娇艳欲滴的粉玫瑰,心头泛起点点波澜。
花瓶里的每一朵花瓣都被仔细呵护,没了根的娇花依然鲜艳,能做到这种程度,应该花费了不少心神吧。
“粉玫瑰是他送来的吗?”
突然响起的声音令男护士吓了一跳,他看向卫子舒,点点头,“是的,他每天都会带来一只粉玫瑰。”
“他是什么样的人呢?”
男护士有些疑惑,他微微歪头,没有立即给出回复。
“我的记忆似乎出了点问题,记不太清了。”
男护士瞬间脸色大变,“怎么会,您——”
不待对方说完,卫子舒摆摆手,“没事,一点小事,不用在意。”
男护士急急上前,“这怎么能是小事!您——”
卫子舒叹气,“没事,要治的话,应该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治好的吧。”他看向护士,“我现在对我的伴侣比较感兴趣。”
男护士小声嘀咕,“怪不得他那么着急,您真是一点都不知道照顾自己。”
卫子舒唇角微勾,“这话是他说的?”
男护士叹气,“那不然我还能从哪里知道?”
卫子舒肯定了这个说法,“嗯,他比较了解我。”
“那可不。”一说起这个,男护士瞬间开始滔滔不绝,“他整天在嘴里嚷嚷着,开口闭口都是您,关于您的所有事,他恨不得全都亲力亲为,要不是医生拦着,手术室他都要进去。”
卫子舒笑了笑,似乎已经联想到了当时的场面,“你们当时肯定劝了很久吧。”
“那倒没有。”男护士也有些想笑,“我们主任只用了一句话,他就乖乖退出去了。”
卫子舒眼中漾着笑意,语气十分肯定,“你们是不是吓唬他了?”
男护士缩了缩脑袋,“那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嘛。”
点点头,卫子舒问道:“所以你们主任说了什么?”
男护士面色一肃,模仿着他们主任的语调,“这位先生,手术室您是万万进不去的,每耽搁一分钟,这位病人的情况就更加难料,您确定要跟我们耗在这里吗?”
卫子舒轻笑一声,“就这?”
男护士不理解,“那还能怎么吓唬他?”
卫子舒眉梢微扬,压低了声音,“这位先生,您想让他去死就直接说,我们都省省力气,难道不好吗?”随即恢复正常语调,“我还以为你们会说这种类似的话。”
“啊?”男护士摸摸脑袋,“这样不太好吧,肯定会被投诉的。”
闻言,卫子舒赶紧道歉,“不好意思,闹笑话了,我一个外行人竟然妄图指导你们内行人。”
“没事。”男护士摆摆手,“我们不是在闲聊嘛。”
卫子舒笑笑,轻声应了一声,“嗯。”
两人仿佛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一直聊个不停。
卫子舒一直听着,并时不时应和两句。
从男护士的口中,卫子舒得知了很多事情。
他那个素未谋面的伴侣会在所有人面前夸赞自己,也会毫无保留地诉说着自己的爱意。
他从来不在乎其他人的反应,也不在乎路人的眼光。
他从不怀疑自己,也不允许有人质疑他的爱。
所有关于自己的事情,他都亲力亲为,并吹毛求疵般力求做到做好。
男护士口中的那个人是那样的鲜明,也是那样的爱着自己。
几乎所有人,只要看上一眼,就会明白,啊,他似乎应该很爱他。
这是一个事实,一个所有人都能看出来的事实。
它是那样理所当然,又是那样明目张胆。
卫子舒缓缓垂下了眸子,但嘴角却是微微上扬的状态。
两人口中的那个人在接近15分钟的时候,蓦然出现。
对方站定脚步的时候还在微微喘着气,引得头顶本就有些凌乱的发丝更加肆意飞舞。
他神色激动,眼底闪着细碎的光,“哥!你醒了!”
卫子舒看向对方,轻声应道:“嗯,我醒了。”
旁边的男护士早已在两人不知不觉中悄悄离开了病房。
男人下意识抬步上前,却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僵立在原地,“那个,哥,你或许还不知道,我叫霍崇禧,是你的未婚夫,哦不,不是……不是未婚夫,是……老攻……”
对方的声音越来越小,到后面甚至快要彻底熄声。
他的目光有些游离,明显很是心虚地解释道:“就在你昏迷的这段时间里,我们结婚了。”
闻言,卫子舒略略瞪大了眸子。
在他昏迷的期间结婚?嗯,这个操作,他属实是没有猜到。
他在想,到底是多么急切的人,才会在其中一方还处于昏迷状态就那么急切地办理结婚证啊?!
还有,工作人员都不制止他的吗?就没有一个人觉得这件事真的很不妥吗?
看着对方略微有些回避的眼神,卫子舒没有出声,只是有些僵硬地笑了笑。
见状,男人当即赶紧补充道:“不过,你放心,等你恢复健康之后,我们一定会拥有一个超级盛大的婚礼!”
婚礼盛大不盛大,卫子舒不是很在意,他点点头,声音略有些平淡,“所以我们现在只是扯了个证?”
男人‘嗯’了一声,小声强调,“所以我们现在已经是合法夫夫了。”
卫子舒:“哦。”
他刚到这个世界就被撞飞了,在醒来之前还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的自己简直就是一个大色迷,现在,他已经不能对任何事情产生剧烈波动。
不就是在昏迷期间结了个婚吗?
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然而,接下来的一句话,却令卫子舒惊掉了下巴。
只见男人伸出手,有些拘谨地问候道:“那个,老……老婆,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