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卫子舒只好委婉一点,“那个,我明天有事,需要出门一趟。”
“啊?”少年抬头,急急追问,“你有什么事啊,可以带上我吗?”
摇摇头,卫子舒神色为难,“是一点私事……”
少年识趣地没有追问,只是有一点点失望,“好吧。”
随后,他从腰间掏出一个沉甸甸的袋子,“这些你先拿着,出门在外,办事少不得碎银,若是不够,我再想想办法。”
接过袋子,卫子舒赶紧阻止,“不用不用,这些就够了。”
少年这才打消念头,但还是不放心地叮嘱,“不管你需要什么,一定要跟我说嗷!”
“嗯嗯嗯!”他连声答应,点头都点出了残影。
艰难地喝完鸡汤,把恋恋不舍的少年送走,卫子舒瞬间开心到飞起。
芜湖~
爽!
将一切收在眼里的888:妈的,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第二天一大早,卫子舒梳妆整齐之后,愉悦地溜溜哒哒出门了。
走在街上,清新的空气从鼻腔流入五脏六腑,被鸡汤腌入味的卫子舒终于活了过来。
啊~舒服~~
走进清味斋,随意点了一些清淡的糕点,他坐在二楼,慢悠悠地品茶,不动声色地并将一切声响尽收耳底。
大厅里有几人正在热火朝天地讨论着。
“刘府最近这是怎么了?大伙儿有什么消息吗?”
“嗨呀,别提了,自从刘大人走后,那刘夫人跟疯了似的,把好多仆从都赶走了,我那个侄儿,本来好生生在刘家当个门童,一个月还能领个三十文银钱,可现在被赶出来之后,一天天净躺在家里,烦都烦死了!”
“这还不简单,你再给他找个活儿呗。”
“我当然想啊,可稍微累一点的活儿他都不去啊,关键我那个婆娘还非得惯着他,我一个大老粗,上哪去给他找轻松不累人的活儿啊?”
“哎,那确实有点难办哈。”
“不过,这刘夫人到底咋了?把仆从都赶出去,以后不需要人伺候啦?”
“我知道!刘夫人这么做完全是因为刘府撞邪了!”
“去去去!别瞎说!大白天呢!净说瞎话!”
“我没说瞎话!是真的!我看见了!”
“你看见啥了你看见!滚一边儿吃你的面去!”
“我那天路过刘府,刚好看见里面几个高僧在做法!是真的!我亲眼看见一团黑乎乎的邪崇被高僧抓进了法器里面!刘夫人一脸感恩戴德地将人送走了!”
“小六啊,你被骗了,那刘夫人也被骗了,这世界上哪有邪崇?不过是一群江湖骗子罢了!我看呐,估计是因为刘大人死了,刘夫人觉得晦气,这才将仆从们都赶走,准备来个大换血而已。”
“是真的!我亲眼看见了!你们怎么不信呢!”
“来来来,吃面吃面,都不许说话了啊。”
“可我——”
“嘿!你个小六,不给你王哥面子是吧!”
“不是!哎……算了,我不说了,我吃面总行了吧。”
卫子舒垂下眼帘,看来落霞城大多数人都还不知道妖族的存在。
说来奇怪,好像自从进入这个世界以来,他只见过狐妖这一种妖怪,其他妖族呢?都去哪儿了?
888:你求我,我就告诉你。
算了,管它们去哪了,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888:……
另一边,还有一堆人正在谈论着什么。
“西城那边真的开始重建了!”
“这都多亏了董三公子啊!”
“是咧是咧!董三公子真是个大善人啊!”
“我看未必,他明明是为了那天那个俊俏的小郎君,我们只不过是跟着沾沾光罢了。”
“其实我也想这么说,人家才不是为了我们,三万两黄金买的是那位小郎君的欢心,重建西城不过是顺手的事。”
“两个没良心的小白眼狼!给老子滚!不管人家为了什么,西城是不是建起来了?到时候住进去的是不是你们?得了便宜还卖乖!显得你们!以后出门不要说是我张家的人!我嫌丢脸!”
卫子舒淡淡地往那边瞥了一眼,将两个小屁孩的样貌记进心底,这才继续偷听。
另外一边,几个大腹便便的油腻男也在说着此事。
“董三公子出手真是阔绰啊,三万两黄金,足够包下南巷花枝院三天三夜了吧。”
“不止呢,那可是黄金啊,把整个南巷包了都绰绰有余。”
“可惜,真可惜呐,用在了一个臭男人身上。”
“诶,李兄这你就不懂了吧,这男人同样可以那个那个~”贱兮兮的表情看得人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咦,走后门哪能比得上前面嘛。”
“说你不懂,你还喘上了,那小郎君长得比花枝院的花魁还美,那容色,那身段,真是,啧啧。”
“你这么说的话,那董三公子还真是艳福不浅呐。”
“可不是嘛,自从那天过后,你们谁见着过他了?肯定是在家里那个啥呢,啧,也不知道那小郎君受得了不。”
“嘁,受不了也轮不到你。”
“哈哈,我这不是想想,想想而已嘛,我哪里得罪得起董三公子啊。”
“你知道就好,别突然某天的三更半夜,我还得去给你收尸。”
“……”
这些话听得卫子舒直皱眉,到嘴的糕点都开始膈应。
敛着眉,藏于衣袖的手指轻捏,一股肉眼不可见的青烟袅袅婷婷地钻进了那几人的鼻腔,随后快速消失不见。
半晌,几人‘哎呦’一声,纷纷捂着肚子跑到了后院,再回来时身上飘着挥之不去的臭气,没多久就又跑了出去,来来回回好几趟,直累得气喘吁吁,趴在桌子上说不出一句话。
将茶盏放下,卫子舒起身离开。
绕着清味斋走了一圈,来到一堵墙前,他纵身一跃,翻进了后院。
站在枯井正上方,他往下看,深不见底的高度,仅凭人类的双眼,即便在白天也很难看清楚一切,但身为妖族,卫子舒可以清晰地将一切收入眼底。
斑驳的血迹,破碎的衣料,还有埋在污泥之下洁白的枯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