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幽暗的狭窄通道，卫子舒毫不意外地看到了一鼎丹炉。
先前他还不能确定，致使鹿明熙黑化的毒药到底出自谁手。
现在看来，原身亲自炼制的可能性最大。
一般来说，很多炼丹师在炼制一枚丹药之前都会准备很多份药材，用以防止损耗。
或许那份毒药所需的所有药材，在这间暗室里都能找到。
如果幸运的话，一枚完整的丹药也不是不可能没有。
相比于原计划里随便找一枚毒丹，当然是曾经的药效果更佳。
炼丹房里的瓶瓶罐罐数量是真不少，卫子舒不嫌烦地一个个打开查看。
他又不是真的炼丹师，很难从外表认出丹药的功效。
但不碍事，把几瓶疑似药丸都挑出来，大不了全都给鹿明熙喂一遍就是了。
还什么都不知道的鹿明熙：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温暖了四季。
卫子舒打开了一个毫不起眼的小白瓶，里头黑漆漆的药丸，一看就不是凡品。
哦嚯，看看他发现了什么。
没敢直接把它倒出来，卫子舒就着白瓶查看。
系统888：[卧槽，你怎么找到它了？]
卫子舒：“就随便找了找啊。”
系统888：[不对啊，你怎么知道原主会炼丹？]
“我猜的。”
卫子舒没有骗888，真是他猜的。
原主的师兄是个炼丹师，那原主懂一些炼丹之法不是很正常吗？
卫子舒拿着小白瓶回到主殿，他的指尖一下一下地敲着桌面，陷入了沉思。
系统888：[你在想什么？]
卫子舒指尖一顿，“没什么。”
系统888：妈的，老子最烦你这种吞话人，明明就是有事，非不说。
接下来几天，卫子舒没整什么幺蛾子，老老实实呆在殿内。
只有每天早上，鹿明熙前来问安时，他才懒懒散散地起床，随口应付几句把他打发了，就又回去躺着。
难得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就连系统888都在吐槽，他到底是来受罪的，还是来度假了。
好好的惩罚世界，愣是让他过成了度假胜地。
卫子舒在现实世界中常年精神紧绷，不敢出一丝差错，这一歇下来，骨头都酥了，带着股懒洋洋的劲儿。
直到这天，鹿明熙终于坐不住了。
他到现在都不敢确定，师尊的失忆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整日提心吊胆，生怕下一秒美梦坍塌，遥远的光迹中听不真切的声音呼唤‘醒醒’。
再一次问安之后，鹿明熙没有立马离开，而是面色踌躇，“师尊……”
卫子舒抬头，眼含鼓励，“怎么了？”
鬼使神差的，鹿明熙莫名拥有了说清一切的勇气，他把藏在心底的告白说了出来。
“徒儿心悦师尊。”
无论如何，不管师尊是否真的失忆，他已经不再贪慕师徒情，不甘心也不满足于师徒关系，他想要更加亲密的伴侣关系。
话出口后，他满怀期待与忐忑地望向白衣人。
师尊会答应吗？
他会是什么反应？
是厌恶？是无所谓？还是……还是会纵容？
如果师尊失忆为真，那么他应该会无奈一笑，然后劝诫他好好修炼，勿念杂事吧。
如果师尊失忆为假，那么他应该会不屑一顾，甚至觉得可笑吧。
实际上，卫子舒既没有纵容地笑，也没有表示不屑。
他什么都没有多说，只是拿出从暗室得来的小白瓶，向前递出，声音淡淡，“吃了。”
鹿明熙略有些蒙圈，但还是听话地拿了过来。
打开瓶塞，眼前过于眼熟的药丸令鹿明熙如坠深渊。
此时此刻，梦醒了。
企图掩盖的腌脏被曝露，曾视而不见的伤痛重现。
身体不听使唤，嘴巴重如千金，鹿明熙目光直愣愣地看着药丸，整个人仿佛暂停在了那一刻。
卫子舒眼中隐秘地快速闪过一丝畅快，随即垂眸半遮，令人看不出他的思绪。
时间彷佛静止，诺大的房间落针可闻。
鹿明熙嘴角勾起，看似在笑，却比哭还难看，“师尊的话，徒儿总是要听的。”
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在明知道那枚药丸的危害性的情况下，鹿明熙依然选择了吞服。
不同于上一次，这一次，他清晰明了。
吞了它，他会灵根尽毁，修为丧失，变成一个彻彻底底的废人。
或许这一次他不再幸运，不会再遇到一名即将陨落的大能，不会重新恢复修为，不能再见他的师尊。
此生此世，他将再无重回修真界的可能。
鹿明熙很清楚，这或许是他最后一次近距离接触他的师尊了。
今后，他的师尊仍然是高高在上的青剑峰仙尊。
而他，将会被淹没在芸芸众生之中。
他们之间将是云泥之别。
他再无一丝遇见师尊的可能性。
尽管痛彻心扉，但他别无选择。
这是他应得的。
猛地将药丸吞下，一瞬间，撕心裂肺的疼痛从四肢百骸炸开。
鹿明熙眼前阵阵发黑，他艰难地望向他的师尊，企图把那个白色人影深深地永远刻进心底。
鹿明熙额头青筋凸起，冷汗顺着颊侧成柱留下，看起来很惨。
卫子舒找了个位置坐下，面上不动声色，实则饶有兴趣地欣赏对方的惨状。
啧啧啧，真可怜呐。
系统888都快哭了，它大声责问卫子舒：[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听着跟那种悲情女主角有的一拼。
卫子舒反问：“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对他？”
不等系统回话，卫子舒突然戾气横生，“真是搞笑！他鹿明熙折磨我的时候，你一声不吭，现在不过是喂他吃个药，你上蹿下跳！”
“况且，我逼他了吗？是不是他自己吃下去的？”
“再近一步说话，我和鹿明熙是仇敌关系诶！我凭什么让着他啊？”
“他自己技不如人，落得这幅惨状，难道不是活该吗？”
系统888气急：[你你你！]
卫子舒两手一摊，满不在乎，“我怎么了？”
系统888将自己的气捋顺后，阴阳怪气道：[我呸！你有什么本事？你还不是仗着他喜欢你！更何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