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锐的女声又响起来。
“那可不,我们费尽千辛万苦搭上那么多关系,还花好几万找人打点,把她送去!本来还抱着美好祝愿,那间医院可有不少有钱人,只要她能攀上高枝,那就变成金凤凰!到时,你们别说不用住这种低矮小屋,洋房别墅随便住!她不仅不珍惜,还把人家打那么伤,有个副院长都被她打伤了!“
“我真要气死了,听到这消息时,简直五雷轰顶呀!”
徐欢欢真没办法忍耐下去了。
这两人是她叔叔和叔母,唯利是图的小人。说什么花关系和钱把自己送到私人医院做护士,其实费什么劲了?那医院进护士压根不需要门槛,工资又不高,实习期进去什么都得做,做牛做马。
哪怕没他们介绍,她去到那应聘都保证能聘上。
徐欢欢大踏步走进去,怒气冲冲说:“你们真胡说八道,挑拨离间有意思吗?你们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情况?不知道就别一派胡言,太过分了!!”
她气得胸都一鼓一鼓。
这低矮的屋子里,所有家具家电都很破旧。
一台电视都还是二十一寸的大块头,三十多年历史。
屋里坐着四个人,她父母徐达广和董春梅,以及叔父徐达洲、叔母张丽。
徐欢欢直冒火的一番话,让四个大人有点傻眼。
忽然,内屋又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虽然很虚弱,但却透出几分嚣张。
“徐欢欢,我让你给我买的车厘子买了没?智利进口那种,赶紧给我拿进来,不要在外面啰嗦。”
盛气凌人,好像徐欢欢是他佣人。
女孩子更加恼怒,她大声说:“我还没钱给你买,发工资再说!”
少年发飙:“爸,你看她怎么说话的?居然没钱给我买车厘子,怎么做我姐姐的?你还是我姐姐吗?叔叔给你介绍那么好的工作,你干嘛要乱来?我刚才可都听到了,南宫家少爷喜欢你!你要抱上他大腿,哪怕给他做小.三,一个月都有十几二十万拿,没准儿更多!你每天给我买几斤车厘子都没问题……“
“这个家到底什么家呀?连个车厘子都买不起,干嘛把我生下来?要让我受这么大的苦?连车厘子都不能给我买,我不想活下去了,活着太没意思了!!”
接着就是扑通扑通的声音,有只巴掌在拼命拍床板。
董春梅赶紧站起来,狠狠瞪了徐欢欢一眼。
“你这也长大成人,二十出头了,我和你爸含辛茹苦把你拉扯大,供你上学读护士大专,这花了多少钱?你现在找了工作,连车厘子都买不起给你弟弟吃,说出去谁信?那可是你亲弟弟!怎么就这么不是人?你弟弟苦命呀,这么年轻就得了胃癌,吃点好吃的咋了?”
说着,就赶紧朝里屋走去。
一边走,还一边用温柔的语调说:“涛涛,你别生气。千万不要激动,不要影响病情。你姐姐不给你买,我给你买。不就是车厘子嘛,我随便买十斤八斤让你好好吃一顿,好不好?”
这一刻,徐欢欢心在滴血。
她两手紧捏,很想大声问——
含辛茹苦把我拉扯大?供我上学?编故事吧?
在你们眼中压根儿就没我,打小把我当劳力使,眼中只有徐涛涛!!
我上初中就靠自己挣钱交学杂费,大专时更是勤工俭学。
你们出过一分钱学费吗?只会跟我要钱!!
这些话终究还是不能说出口,不管怎么,这都是她父母。
徐达广冷冷盯着这个女儿,接着就哼一声:“没钱给你弟弟买车厘子,有钱买新衣服?徐欢欢,你这还真是翅膀硬了。只顾自己吃喝玩乐,连家里人都顾不上了。”
徐欢欢:“……”
张丽赶紧说:“哎呀,这些都是小事,咱们现在还是来谈大事。欢欢,你这到底了?怎么搞出那么大动静?事儿我可都听说了,南宫家少爷在医院疗伤,不就是对你起了好感,把你叫来病房跟你聊天嘛,你怎么就带人把他打了呢?一个副院长也被他打那么惨,听说今天还在吐血。”
砰!!
徐达广狠狠拍了桌子。
“我说你这几天怎么老呆家里不去工作,你还跟我说你在休假!你这都多大人了?怎么做出这么愚蠢的事?南宫家多厉害呀,比起他们,我们家……就像一只蚂蚁,很容易被碾死!你得罪那么的大人物,我真想打死你!”
猛然站起,抓起旁边一根棍子,冲过去朝徐欢欢当头砸下。
徐欢欢本来能闪躲,但用力咬着下嘴唇,倔强站在那里,闭上眼睛,任由棍子打下。
徐达洲冲过去抓住棍子扯到一边。
“哥,你也不用这么动气,打了小欢没用,毕竟事情闹出来了。现在就巴望人家不跟我们算账,去找另外一个家伙就好。”
他看向徐欢欢,语重心长:“小欢啊,那个跟你一起打人的人到底是谁?他实在太混账了,万一医院和南宫家问起来,你可千万要把责任全推到那小子头上。就说他是你追求者,看到有别人追求你,他就把那人痛揍一顿,你也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情况。”
“你也想劝他不要动手,但他不听你。你这样说大体上就没事了,明白了吗?”
张丽也直点头:“你叔说的对,这都为你好。要不不管那家医院还是南宫家,一旦要找你麻烦,也会找你全家,到时父母弟弟就跟你一起倒霉。”
徐达广重重地说:“你傻在那干嘛?听到没有?听到就点点头,要不直接把你打死,把尸体拖到医院给那些人看,当谢罪!”
一边说,一边挥舞木棍。
徐欢欢从他眼中完全没看出对女儿的怜惜和疼爱。
一下子心更冷,浑身血液都在凝固。
她忍住要夺眶而出的泪水,也不屑于跟他们辩驳什么,只是点点头。
徐达广坐回椅子,叹了一口气:“我们徐家也不知造了什么孽,生下你这么个惹事精。本来自你弟弟得癌症后都够倒霉了,现在你又搞出这摊事,现在只能巴望人家不来找麻烦,要不真完蛋了。”
他忧心忡忡地叹气,满脸惊恐。
里屋传来董春梅暴戾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