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便到了晚上，每辆车都有四个人，分别守前半夜和后半夜。
人员分配的时候行絮主动去了最后一辆车，楼彻寒看少年木着一张脸，心情不好，本打算顺着他，但想到平日里少年爱睡的体质，又担心。
“絮絮，和我一起好吗？”
“不用了寒哥，人员本来就有限，我和顾西浦一起。”
少年扯出一丝笑容，抱着顾西浦坚定站到队伍最后面。
楼彻寒扫了一眼仍旧在昏迷的小团子，眼神晦暗，看来还是要再查查这个小孩。
行絮侧过身子，挡住男人的目光。
楼彻寒神情一滞，移开视线。
陆俦远远看见少年抱着顾西浦，对他颇为照顾，平日里他都还需要别人抱着，现在却抱着一个男人，一整个下午都不松手，看样子还打算这样抱到后半夜。
有人要去接过顾西浦少年也不让，明眼人都看得出少年的警惕。
陆俦感觉没来由的烦躁，打算等少年睡着之后再去找他。
终于轮到少年换班了，等车上的人下来，行絮才抱着顾西浦上去。
两个小哥见行絮乖巧，也欢喜，招呼他，“要是有事儿可以找我们！”
行絮点点头，把门关上，说了声“谢谢”。
“你说这孩子这么乖，队长怎么给人家摆臭脸啊？”
“就是，人家还抱着弟弟也不来帮一下……”
……
行絮拍拍顾西浦的脸，他已经觉察到楼彻寒想把顾西浦带去做研究了，第一个是顾西浦，那下一个就有可能是他……
何况进入陆俦那难看的脸色也可以看出一些端倪。
顾西浦和他一样，他不能让顾西浦落入那样的境地。
顾西浦迷迷糊糊醒了，嘟囔道：“絮絮，你没事吧……”
“我没事。顾西浦，要不我带你走吧，你不是怕被他们拉去做研究吗？”
其实他也怕。
顾西浦一听要走，觉得腰也不疼腿也不酸，直起身子拉住少年的手，瞪圆了眼，不可置信，“你说真的吗？”
如果少年和他一起走了，那么少年就是他一个人的了，不用在那些男人面前掩藏自己，可以光明正大拥抱他，亲吻他……
行絮点头，顾西浦觉得一天就像在坐过山车，白天被吓得心脏骤停，晚上就迎来巨大的惊喜。
他暗中掐一下自己大腿，是疼的，那就是真的。
“絮絮，我和你一起走。”
顾西浦蓝眸变深，虽然他不知道少年要离开的契机是什么，但不妨碍他带走少年。
顾西浦轻轻打开车门，率先跳了下去，落地的瞬间变成了大高个。行絮吓了一跳，看到他恢复，心里的石头也落地了。
青年张开手臂，“我接住你，轻一点……”
或许是有了类似于同类的羁绊，少年对青年上信任多了不少，他正正落在青年怀里，被抱了个满怀。
“絮絮，我们要出发了，抱紧我。”
少年搂住青年脖颈小声“嗯”了一声。
就像在飞一样，耳边是簌簌的风声，车队昏暗的灯火逐渐远去，行絮看向消失的光亮，怔愣了片刻，内心道别。
困倦逐渐袭来，少年陷入了沉睡，顾西浦察觉到少年清浅的呼吸，估摸着距离也差不多了，抱着少年走在荒无人烟的街道上。
万籁俱寂，青年所到之处，连丧尸的嘶吼声都停了，王带回了属于他的小玫瑰……
——
行絮清楚的知道自己在梦里，因为上一刻自己还在和顾西浦逃跑，现在却出现在了福利院。
黑白斑驳的墙面上爬满了爬山虎，儿童游乐设施嘎吱作响，不时还有笑声从上面传出。
行絮身前蹲着一个灰扑扑的小孩，发白的体恤补了好几个洞，鞋也破洞了，院长妈妈还来不及补。
小孩站起身子，面对着行絮，赫然是他那张脸。
小孩朝他走过来，行絮想让开，小孩却径直穿过了他。
哦，他还在梦里。
行絮跟着小孩，他走到游乐设施那儿，一群小孩正在逗地面上奄奄一息的小鸟，不时传出嬉笑声。
这群小孩还没有关于生命的概念，看到小鸟只觉得好奇，有些甚至举高小鸟然后让它自由落体，把小鸟当做石子来随意踢，天真又残忍。
小行絮冲过去抓住准备摔小鸟的孩子的手腕，那个小孩惨叫一声，小鸟被小行絮拿走，捂住自己的手腕开始痛哭，声音很快引来了院长妈妈的注意。
“怎么了？怎么了？”
院长妈妈着急忙慌从办公室出来，一群小孩哗啦散开了，行絮看到还年轻的院长妈妈，一阵恍惚。
哭泣的小孩指着小行絮：“他，把我的手掰，掰断了……”
院长妈妈看了小行絮一眼，上前察看那孩子的手，应该是脱臼了，右手无力地垂下，孩子崩溃大哭。
“院长妈妈先带你去医院啊。”
顾不得询问什么缘由，现在有孩子受伤了，必须去医院。
“老张，看一下孩子们！”
“诶，好！”
张阿姨是食堂阿姨，远远地听到哭声，才赶到这里，就听见院长喊话。
老张把一盆子衣服端到前院洗，方便看着孩子们。
那群小孩见院长妈妈走了，从小行絮手里抢过鸟，重重摔在地上，一些孩子还推搡小行絮。
“你个怪物，害的毛毛受伤了！”
“怪物！”
“怪物！”
……
瘦瘦小小的行絮被推倒在地，看着孩子们居高临下指责他，身边就是摔死的小鸟，那一刻，他感觉自己也摔死了……
“诶，你们干什么呢！？”
张阿姨放下手里的事，大声吼道。